“我看不見得,你剛沒聽嗎,都是桃子做的,桃子還不就是那個味,就是做出個花來,也還是桃子味。”
衆人議論紛紛。
到底李掌櫃還要些面子,他一一品嘗過後,就問道:“小哥兒,小娘子,你們這個甜品,是怎麼個賣法?”
江銜月和鐘五對視一眼,兩人走近一步,江銜月道:“我們是打算賣方子的,我愛琢磨這些吃食,除了桃子的做法,還有别的果子的做法,這些我歸結到一起整理了一份甜品小冊子。”
李掌櫃眼睛一亮,“還有别的吃食?”
吳掌櫃和錢掌櫃也都湊過來聽。
江銜月點頭,大緻講了一下自己最喜歡的幾種,道:“甜品千變萬化,别說一一做出來,就是說,沒個三五個時辰也是說不完的。三位要買嗎?”
錢掌櫃眼裡精光一閃,問道:“你這個小冊子怎麼個賣法?”
江銜月看看鐘五,眼神清亮亮的,又很單純,好像是在說這要問我們當家的。
鐘五憨厚一笑,“我們家桃兒種得多,能從現在熟到六月中,除了賣方子,我們也打算自己在街邊上支個小攤子賣的。幾位既然對這個感興趣,我們今天就帶了幾份小冊子出來,諸位想要的話,看着給就是了……不過這邊人太多,也不好商量,諸位看看這荔枝和桃兒你們要怎麼分,我們給諸位送到府上去,到時候你們看過冊子,再決定要不要買。”
三位管事各有心思,不過處在熱鬧中心,确實不好商量,便三下五除二決定好荔枝和桃的歸屬。
荔枝和桃兒各有七筐,吳管事和财大氣粗的李掌櫃各要了三筐荔枝和三筐桃兒,剩下的一筐荔枝和一筐桃兒就歸了錢管事。
想來錢管事家人并不多,雖然之前嘴上不饒人,這會兒他也沒有提出異議。
錢管事道:“他們一個在後巷,一個在前街,都離得遠,就先送我家的吧,我家就在前頭。”又扭頭沖李掌櫃和吳管事道:“你倆先回吧,等送完我家的,我給他們指路。”
李掌櫃并不放心,“又不遠,我也跟去看看,咱一道走,還熱鬧不是?”
吳管事連聲附和。
鐘五一行人便一起拉着騾車往錢家去。李、吳兩位管事也不要仆從跟着,吩咐他們自去做事,自己跟上騾車。
-----
這邊住的都是大戶人家,越往裡走就越是僻靜。
李掌櫃拉着吳、錢兩位管事疾行幾步,将鐘五幾人落在後頭,悄悄和他們打商量,“兩位老哥,咱也不是頭一天打交道,這方子就讓讓我如何。”
他一向明白和氣生财的道理,所以身段放得很低,語氣也溫和。
“你們都知道,我是開酒樓的,這天熱了生意本來就不好做,正需要這樣的甜點飲品為我招徕客人。兩位府上都财大氣粗的,想來要着方子回去也不過是給自家主子吃個新鮮,即便買下方子,還要花大功夫讓廚娘去學,多不方便!這樣,這方子我買了,兩位府上什麼時候想吃,随時到客來鮮吩咐,我一定讓夥計優先招待,如何?”
吳管事的腳步就慢了幾分。
跟他和錢管事聽命于主家不同,李掌櫃自己就是當家人。李家錢财權勢雖不如吳家和錢家,但到底李掌櫃是個有本事的,若是能保持如今這個勢頭,過個二三十年,就完全不差他們兩家什麼了。
李掌櫃既這樣說了,他還真得好好考慮考慮,要不要賣他這個面子。
錢管事卻不買賬。
錢家老主翁已經去世,如今家裡隻剩下一個少爺當家,勢頭早已不如從前。但越是這個時候,他們越不能失了派頭,否則隻怕人人都要踩在自家頭上了。
而且老主翁去世那兩年,少爺自顧不暇的時候,這李掌櫃也沒少瓜分錢家的地盤。這些事情,他可都替他們家少爺記着呢。
是以對于李掌櫃的話,錢管事不僅不應,還要在吳管事頭上添把火。
“又不是莊戶人家,拿個方子就要當寶貝,那點錢,咱們還不看在眼裡。你也知道,咱家主子就是想吃個新鮮,要是不買方子,想吃的時候還要到你們客來鮮去,那還圖什麼方便?”
吳管事一想,确實是這個理,他買方子為的就是讨好家裡各位主子,讓他們吃得高興,吃得方便。
要是這個時候讓了方子,也隻是讓李掌櫃占便宜而已。回頭就是主子去客來鮮吃得高興,那跟他有什麼關系,反倒成全了客來鮮的名頭。
于是吳管事也跟着附和道:“是啊,李掌櫃,别把咱們想得那麼小家子氣嘛!都是用錢如水推沙的人家,别說我們,就是你們府上,每天吃的用的還不如扔的多,誰還欠這個方子錢不成?隻要能讓主子聽個響兒,那就是咱們的功勞啦。”
說完還笑了笑,意思是不是我不賣你這個面子,而是我們這些當管事的也不容易,總要在主子面前出個風頭表個功。
李掌櫃吃了癟,總歸不太高興,又确實不願意錯過這個機會。
這東西于吳家、錢家來說不過是錦上添花,于他來說卻是極渴時的水,冰雪中的炭,能解燃眉之急的好東西,他絕對不會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