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五點頭,這會兒還不太熱,要是到了正晌午能喝上這麼一碗,不敢想有多舒坦。
“這個呢?”
他現在指的這一碗就要小些,底下是凍狀的粉裡透白的東西,上邊是一顆顆小圓子,圓子有大有小,大的不過拇指大小,小的就跟黃豆差不多,最上面還裝點了一片碧綠的薄荷葉,看着清涼喜人。
當然這上面的小圓子有的碗裡也有,鐘五看旁邊有一碗就特别像元宵節時他們吃的浮元子,不過這個湯汁乳白濃郁,像是加了甜酒釀,又冰過一樣。
“這個是蜜桃啵啵奶凍,這個是蜜桃珍珠冰粉,這個是玫瑰啵啵桃圓子……”江銜月一一介紹過去。
“林嬸子家的牛剛下了小牛犢,奶水很足,我早上拿雞蛋去尋了半桶奶……”
鐘五終于狠下心,挖了一勺水晶蜜桃奶凍,喂給江銜月,“你有什麼打算?”
這麼多種類的小食,他們要是都做,光準備原料都要費不少功夫,更别說還要走很遠的路,現做現賣了。
江銜月也明白這個道理,她把奶凍嚼嚼咽下,道:“這些甜品看着多,其實一共也就三類。一類是喝的果茶,糖水也歸到這裡邊;一類是吃的奶凍;還有一類是既能吃又能喝的圓子。雖說材料就那幾種,但要是全做,累也能把咱們累個半死。所以,我想咱們還是賣方子吧。”
“怎麼個賣法呢,是單賣給一家,賣貴點,還是零散着賣給很多小商戶?”鐘五問。
他對廚藝不通,是以單看着并不清楚這些東西的制作難易,也不知道是不是容易模仿。
這個江銜月有想法,“賣給一家的話,說不定咱們可以連桃子也一起賣出去,這樣省事不少,但是跟買方的牽連比較深。如果後續買了方子的人生意不好,很容易生怨。零散賣出去的話,咱們就得好好想想,看怎麼賣劃算。”
鐘五經她一提醒,思路也清晰了,“不管怎麼賣,咱們都得先做些成品讓大家知道這個東西。依我看,咱們的桃子呢,賣荔枝的時候就可以捎帶着賣一部分,就去城西深衣巷那邊,那邊的主顧都很大方,買得多還不還價。第二批熟的,就按你之前的主意,咱們去西澗那邊賣。那邊走商的人多,天又熱了,大家估計都願意吃點解渴的果子。”
他邊說邊琢磨,“咱們可以事先寫好幾份方子,賣這些東西的時候就帶上這些甜品和方子,要是有人有意,肯定會詢問,到時候咱們就見機行事。”
江銜月覺得有理,兩人又把細節商量妥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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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早,鐘五跟鐘老爹和鐘家幾兄弟上山摘荔枝去了,江銜月就在家裡寫甜品方子。
其實甜品方子并不是固定的,同樣的原料用不同的搭配,不同的做法就是不同的味道。但就像她之前歸類的,基本上就是吃的、喝的、和又能吃又能喝的。而做法同樣也都是固定的幾種,一通百通。
所以江銜月整理的時候,絞盡腦汁回憶夢中跟母親一起生活的那些年,所看到的和嘗試過的甜品。
她先是整理了奶凍的做法,糖水的做法,以及酥酪、奶茶、果茶等甜品飲品的做法,又整理了奶茶果茶中可以添加的小料,例如珍珠、芋圓、啵啵、西米、椰果、紅豆、燕麥、糯米、芋泥、麻薯、奶蓋等等,最後她又列出十款最經典的甜品方子。
當然他們要賣桃子,這個方子自然也是以桃子為主料的。在之後她又附錄了一些經典的搭配。為了讓方子更有吸引力,在必要的地方,江銜月還補充了色彩鮮明的圖片說明。
這樣前前後後也整理了有二十來頁,全部整理完後,江銜月翻着看了幾遍,又删删補補改改地完善,最後才滿意地放下筆。
她之前做那些甜品的時候都是心血來潮,想到什麼就做些什麼,做的東西雖多,味道也不錯,但是現在既然有了這樣一個小冊子,她決定還是按照冊子上來。
要不然出去推銷的時候,呈現給人家的甜品跟方子對不上,人家也不會買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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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半晌,鐘五幾人回來。
他們一行七人,每個都背着滿滿一筐荔枝。因路途和時間限制,不能當天摘當天賣,所以他們都是帶着枝葉折的。筐子直接卸到堂屋牆根底下……這塊山牆後頭是一片竹子,屋裡這個地方最是陰涼,不怕果子變質。
江銜月給他們下了一鍋面條,幾人胡亂吃了,又喝了兩碗糖水,才緩過勁兒來。
筐子倒不算重,也就六十來斤的樣子,就是林子太密了。那段沒有路,他們都是順着又斜又陡的石峽往下走的。
鐘大這才覺得鐘五喊他們不是白喊的。
那地方去年他們都去過,他都以為自己是記得路的,不走今天這一遭,他都忘了這麼難走了。而且他也想明白了,那地方,要不是老五帶他們,憑他自己,就是再跟着走個十回八回,也未必記得住路。
而且,在那樣濃密的林子裡,老五充當的不僅是引路人,還是定心丸。他總是能比衆人更敏銳地察覺到是不是有危險。
跑山這碗飯,還真不是誰都能吃的,至此,他也算是心服口服了。
衆人歇了一會兒,商定第二日由鐘老金、鐘三跟鐘五一道去賣荔枝,後天再一道去山上,各自散去。
鐘五歇了一會兒,喊鐘六,“累不累?不累的話就跟我一起去後山摘桃兒,回頭你五嫂教你做蜜桃糖水,你那小攤兒上就又多一樣吃食。”
“不累不累,走,咱們這就走!”鐘六想起那糖水的味道,一瞬間鬥志昂揚,渾身又充滿力量。
他背上背筐,二話不說就要往前沖。
他那攤子上李子糖葫蘆的生意一直就那樣,不溫不火,抛卻成本,一天能掙個一二十文。倒是棒棒糖和水果糖,後來居上,一天能賣出去不少。
不過這都是小孩兒吃食,大人們可不好意思含着一根糖棍舔。
糖水就不一樣了,男女老少皆宜。這東西不光好喝,還提神,他下山來腦子都熱蒙了,一進門喝那一碗,馬上就醒神了。他覺得,大熱天沒人能拒絕這一碗糖水的誘惑,如果有,那一定是他的糖水不夠甜,不夠涼。一定是因為他們沒喝第二碗。
鐘二、鐘三幾人聽見也過來了,“走吧,這會兒沒事,我們也去。”
江銜月剛帶上鬥笠,陸氏也出來了,“走吧,我和月兒摘,你們幾個往下背,背個兩趟也就差不多了。”她拿了一個背簍,“你爹已經往山上去了。”
鐘五點點頭,等會兒不能讓他媳婦兒一個人待在山上,他娘不去的話,他也就不讓他媳婦兒去了。
一家人結成大部隊往山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