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五和江銜月又開始折騰着賣荔枝和桃兒。
荔枝樹是前年發現的,去年第一次賣,是鐘五喊上鐘老爹和幾個兄弟一起的。
今年鐘五跟江銜月商量一下,又去找鐘老金和幾個兄弟。
鐘老金欣慰地歎氣,鐘五這樣做,他不能說不高興。這個他寄予厚望的兒子,的确長成了一個成熟寬厚的男子漢,孝敬父母,友愛兄弟,不計較小家得失的同時又足夠硬氣護短。
如今他還年輕,等過些年他再成長成熟些,他們做爹娘的也就徹底放心了。
不過鐘老金并不多言,他也想看看,分家之後,在這種涉及利益的事情上,幾個兒子會有什麼舉動。
鐘大沒吭聲。他雖是大手一揮,豪氣地決定建新房,但他也沒有萬貫家财,房子一建,他手裡的錢也不剩下什麼了。這個時候,誰又會嫌錢多呢?不過他一向很有眼色,爹不說話,他自然也不會說話。
鐘二和鐘四直接拒絕。
鐘四是不好意思再占弟弟的便宜。鐘二則是因為了解到一些,去年山藥的事,周氏的所作所為,他也很沒臉,更不想因為沾弟弟的光,周氏再鬧出什麼不好看的事。
鐘六看了一眼自家爹,見他依舊不說話,想了想道:“五哥,賣荔枝我就不參與了,但是那地方遠,你摘的時候跟我說,到時候我去給你幫忙。”
鐘大看鐘六都把敞亮話說了,忙道:“就是這個理兒,你看着快熟了就說一聲,咱們兄弟都去幫忙。”
鐘三道:“對,隻要你不嫌三哥在山裡不機靈,三哥也去給你幫忙。”
鐘二,鐘四也連聲附和,他們隻是因為媳婦兒的作為不好意思摻和分利,要說幫忙,都無二話。
鐘五無奈笑笑,斟酌道:“前天我剛上山看過,荔枝差不多就熟了,這兩天就能摘。要是你們不來,荔枝我一個人也未必能運得下來。
“我看這樣好了,隻要這荔枝樹不被别人發現,以後都還是咱兄弟們一起去摘,每年賣荔枝所得的銀錢,三成就當是咱們兄弟幾個孝敬爹娘的體己,剩下的七成我留兩成,其餘五成哥哥們和老六平分,你們看可好?”
有這個錢保底兒,爹娘以後也寬裕些,以後給老六成親,他們也不會有太大負擔。
“好啊,好!”鐘大一拍巴掌,喜不自禁。
他都以為今年這荔枝沒自家的份兒了,雖說老五厚道,真去幫忙他也不會虧待自己,但是那些沒準兒的好處和現在說好的分成可不是一回事。
去年的錢是他們兄弟幾個平分的,每房分了六兩銀子,還留了一份到公中,這樣算下來,去年光是荔枝,就賣了有四十多兩銀子。
想想忙活這幾天,就能分六兩銀子,這可真是天上掉餡兒餅的好事啊。
畢竟是好幾兩銀子,鐘二幾個也都無法不心動,隻是到底有些猶豫,沒法像鐘大那樣心安理得地接受。
鐘六撇撇嘴,去年的時候他就不贊同五哥将荔枝的事說出來,就是他自己,也沒想能分那麼多錢。
那山路雖遠,也不過就是七八棵樹的事,細細算了,也不過是八九百斤的果子,以五哥的體格,兩三百斤的野豬都能扛下山來,何況區區荔枝。他每天跑一趟,半個月輕輕松松就能弄下山來。
五哥要是自己幹,幾十兩銀子還不都是自己的,想孝敬爹娘多少不能孝敬,哪用以兄弟們共同的名義給爹娘體己?他分明是想照顧他們。現在他願意帶挈兄弟們,那是他念情,他們作為受益者卻不能不知足。
鐘老金看了這一會兒,幾個兒子的脾性他也看得差不多了,便道:“老五好樣的,但是這東西不能這麼算,你們雖沒去過學堂,救人受牛的故事也都聽說過,多的話我也就不說了,賣荔枝所得的銀錢,老五留四成,其餘六成我們老兩口留一成,老大老二你們五個平分五成。這分利就按我說的來,你說什麼時候去摘,咱們留出時間,那天一早就過去。”
鐘大幾個還是那麼多分成,他們自然沒有意見。
鐘五清楚自家爹來說一不二,也沒多說,事情就這樣定下。
-----
鐘五回屋跟江銜月說了事情經過,江銜月沒有意見,寬慰他,“孝敬爹娘也不在這一件事上頭。一個院子裡住着,咱們若是有心,怎麼孝敬不着,你也不用太放在心上。爹娘都是明理的人,他這樣說也是為着咱們着想。”
說着,又拉他看自己新搗鼓出來的東西。
一杯杯,一碗碗,顔色形态各不相同,卻無一例外,逸散出清新微甜的桃香味的點心糖水排列在眼前。
“這是什麼?”鐘五率先指向一個白瓷平底碗。
碗裡放着的,是一個晶瑩剔透,自下而上呈現深粉到淺粉漸變顔色的桃子。
就是樹上摘下來的桃子,也不是這個質感呢,能麼能做得這麼漂亮……
“這是整個蒸出來的?”他很好奇。
“這個叫水晶蜜桃奶凍,你嘗嘗。”江銜月将勺子遞給他。
鐘五拿起小勺子,往桃身上碰了下,陶瓷勺邊緣比較圓潤,沒有像鐘五預想中那樣鏟下一塊桃肉來,反而引得整個桃子在碗裡滑了滑,整個桃子還随着這一滑颠了颠,引得人心尖都随着桃尖顫了顫。
鐘五反而不舍得破壞這個完整的桃子了,他看向江銜月,眼神怪怪的。
“怎麼了?”江銜月絲毫未覺。
“沒事!”鐘五搖頭,又指着另一個顔色比這個深一點,半浸在鮮紅色汁液裡,明顯是去了皮的桃子問,“這個又是什麼?”
“你還挺有眼光!”江銜月投過去一個贊許的目光,“這個是桃子糖水,味道是比那個蜜桃奶凍濃郁一點,你嘗嘗。”
蜜桃奶凍好看是好看,但是味道比較淡,要是喜歡那種彈彈的口感可能會喜歡吃,但鐘五好像更喜歡吃甜一點的。
鐘五這回沒有去動桃子,直接舀了一勺湯汁嘗了嘗,冰涼涼的,異常清甜,除了明顯的桃子味道,應該還加了别的,他一時間沒有嘗出來。
江銜月主動為他解惑,“汁水是用桃子皮煮的,後來又加了莓莓醬和冰糖,是不是特别好喝。”
莓莓醬就是各種果子熬的醬,包括山莓、茅莓、覆盆子、還有桑葚和櫻桃等時鮮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