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起來了,月兒剛還說等你醒了再給你端進去呢。”
“我都沒事兒了,不腫了也不疼了。”鐘五說着,靈活地轉了轉腳腕,以示自己真的好了,“估計是藥油效果好。”
“哪有那麼效驗,以前你傷了腳也是用的這個藥油,用了好幾天了還腫着呢。”
鐘五接過江銜月端來的粥,“這回沒那麼嚴重,不礙事了。”
他走路确實沒一點勉強的樣子,鐘老金和陸氏也就不再勸。
鐘六叽叽喳喳地跟他商量,“五哥,爹娘說要先給我鋪,可是鋪起來我就沒地兒住了,要不讓娘去和五嫂住,咱倆和爹湊合住幾天?”
之前鐘五鋪地的時候就是和鐘六一起住的,剛剛陸氏說先鋪他屋裡的,讓他趕緊收拾收拾東西騰地方,他就開始發愁。
他幾個哥哥都成親了,他也隻能想出這麼個主意……反正隻要他五嫂同意,他五哥的意見不重要,五嫂不會聽他的,爹娘也不會聽他的。
鐘六想着,就去問江銜月,“五嫂,行不?”
鐘五一口粥還沒咽下去,就被他的馊主意驚得嗆住,他不住咳起來。
江銜月一邊給他拍背,一邊道:“行啊!”
鐘五咳得更厲害了。
一桌人都笑,陸氏也笑,“你們湊合什麼?柴棚底下空着那麼大一塊地兒呢,足夠你安置的。一會兒讓你哥他們幫你把床擡過去,你就住那兒算了。”
鐘六一下子苦了臉,鐘三卻覺得這個主意好,他看鐘五不咳嗽了,也跟鐘五打商量,“等哥屋裡鋪的時候,讓你三嫂帶着靜兒過去和弟妹住幾天,咱哥倆就住柴棚,行不?”
鐘五簡直拿這倆傻蛋沒門兒。
鐘寶兒開腔了,“奶都說好了,要和我住,讓六叔和爺一起住呢。”
鐘六一拍腦門,“還是娘聰明,我怎麼就沒想到這麼個好主意呢,五哥,那你就不用搬了。”
鐘五本來就沒打算動彈,他現在一點也不想搭理這個傻弟弟。
鐘三也有門兒了,“寶兒,到時候讓你三嬸也跟你住兩天啊。”
鐘寶兒點點頭,鐘三還沒和鐘六說要和他一起住,鐘六就開口,“三哥,我不和你一起住,我看你挺愛住柴棚的,你就住柴棚吧。”
鐘三拍了鐘六一把,“你可太沒良心了啊,哥昨天還幫你拉石頭了呢。”
“你那是幫我嗎?你那是幫你自己,你是這樣說的話,那我也幫你了啊。”
兩個人鬧個沒完。
鐘老金看着最活潑也最憨實的兩個兒子,呵呵笑了一會兒,才發話:“好好吃飯,剛剛老五媳婦兒給看了曆頭,今個兒就宜動土,先給老六鋪,老六屋裡鋪完鋪正房三間,然後老大老二老三老四輪着來,你們兄弟四個一起,鋪起來也快,争取插秧前給收拾完。”
大家應下,吃完飯就開工,陸氏忙前忙後給他們找東西。
趙穗兒要洗尿布,江銜月把鐘靜接過來抱着,帶着鐘寶兒去屋裡繼續學刺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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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寶兒天分不錯,江銜月教的東西,她都學得很快。剛上手繡,繡出來的東西就很有靈氣,隻是技巧上還比較生疏,繡的時候也有幾分急躁。
“刺繡是慢活兒,手上不能急,心裡更不能急。你才剛開始學,别把它當成活兒幹,就當是個消遣,慢慢繡就是,這樣才能打好基礎。
“你繡得很有靈氣,隻要靜下心來,沉得住氣,就一定能繡好。但也别累着自己,繡一會兒就停下來歇歇眼睛,看看遠處的山,流動的水,活動活動筋骨,這樣才能循序漸進,事半功倍。”
“五嬸兒,我知道了。”鐘寶兒一點就通
江銜月見她明白,也不多說,一邊逗着鐘靜玩,一邊指點她針法。
鐘五從窗前經過,剛好看見屋裡恬靜又歡快的畫面,他不由發愣。
他想起新婚之日自己說的五男二女,那是範例回答,也是時下人們對子孫繁衍的期待和祝福。
其實,隻要是他們倆的骨血,像他又像她,生男生女生幾個又有什麼要緊呢。
她會是一個好母親,他也會盡力做一個好父親。
可是自從聽過三嫂生産的動靜之後,他又覺得害怕。
他可以照顧她、愛護她、體貼她,為她遮風擋雨,有危險把她擋在身後,有困難給她頂着,但生孩子這一項,卻是他無能為力的。
他厭惡這樣的無能為力,所以不想太早要孩子,至少要等她的身體健康一點,她所承擔的風險也會小一點。可是,除非他永遠不碰她,否則,他們遲早要面對這件事。
他想起已過世的白石橋醫館的大白大夫留給他的那本書來,或許,他應該試着學一些更深奧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