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濤不由遲疑,“難道真是我畫的?”太過久遠的事兒,他也記不真切了。
江銜月又去别的書裡翻了翻,找出許多個小紙片,“看吧,我就說那是你畫的吧,這種才是我畫的。”她很小的時候,就很有審美水準了好吧。
江留青跟着幫腔,“這個小烏龜确實是小濤畫的,你三嬸兒還誇你畫得像呢!你那段時間畫上瘾了,後來你倆玩翻花繩,月兒輸了,你非要往她臉上畫烏龜,畫完還拿鏡子讓她看畫得好不好……”
然後江銜月看着鏡子裡一臉的小烏龜,哭成了個小花貓,追着江濤一直跑到他家,江濤喜獲竹闆炒肉一頓。
江銜月有一點點兒印象,她瞪着江濤,控訴道:“四哥,看來我花繩翻得好,都是你的功勞!”
江濤撓撓頭,讪笑,“倒也不用謝我!我都不記得了,嘿嘿!”
江銜月:“……”
他們這邊說說笑笑,大門忽的一響,門檻邁進來兩個人,正是快兩個月沒露過面的劉氏和江小六。
江銜月皺了皺眉,她都快把這倆人給忘了。
江留青眉頭也皺起來。
劉氏精氣神倒很好,這都入夏了,她還滿面春風的,“都在忙啊!”
她推搡江小六上前,“小六,跟你姐姐認個錯!”
又跟江留青解釋,“先頭我看小六哭得那樣厲害,才說錯了話,如今我都改了,真的!都改了~”
江留青不指望她真能改好,但凡她收斂一點,别無事生非,鬧得家裡沒個安甯的時候,他就謝天謝地了。
江小六這回倒也乖覺,沒說什麼不該說的話,乖乖道了歉,就随他娘進屋了。
江銜月沒說什麼,江濤卻覺出她不高興,跟她一起把書收起來,喊她去找螃蟹,“今年咱們還沒撈過呢,要是找着了,讓奶晌午給咱們炒了加餐……”
江銜月想想,鎖了門跟他去河邊了。
江留青看看屋裡,又看看門口,歎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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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銜月和江濤也沒走遠,就在門前頭的小河溝裡轉了一道。
小河發源于小蒼山,繞過江家幾房門口,又往南流去。
他們就順着往上遊走,還沒走到拐彎的地方,遠遠過來一個人。
“在摸魚?”鐘五看見他們,有幾分驚訝。
“鐘大哥!”江濤驚喜,往前迎了兩步。
“鐘大哥。”江銜月打了個招呼,垂着腦袋跟在後頭。
怎麼不大高興?鐘五疑惑地看向江濤。
“鐘大哥,你來找三叔的?”江濤問。
“不是,”鐘五斟酌着回答,果然江銜月擡起了頭,帶着幾分好奇看過來。
鐘五笑笑,“我找你。”
“哇!”竟然找他,江濤眼睛睜得又大又圓,拍着胸脯道:“鐘大哥,什麼事?你隻管說!”
鐘五看四野無人,沉吟片刻,低聲道:“你們還記得那三個無賴嗎?他們……”
他看了看江銜月,不知道該不該讓她知道這個事兒。
江濤也看過去,想起來江銜月懷疑過這事兒是劉氏指使的。
江銜月也意識到了,“鐘大哥,你發現了什麼?”
“可能跟劉家人有關。”鐘五到底沒提劉氏。
“還真是!”江濤一拍巴掌,臉上露出氣憤的神色。
這下驚訝的就是鐘五了……他們怎麼猜到的。
那天他之所以攔着衙役過去,一方面,是他确實想教訓那些人一頓。另一方面,就是衙門那邊的事情很複雜。即便捕快當場将人拘捕了,想要三個無賴獲罪,還得經由衙門審決。
單是這裡頭的流程就很麻煩。
頭一條,縣官過堂審理就需要召事主、人證、物證。他們兩個才多大,難道真要讓他們去跟那些無賴當堂對質?
而且見識所限,市井之中最多的是人雲亦雲的人,最不缺的是調嘴弄舌的人。有些時候,一旦衆目睽睽之下,站到公堂之上,即便再占理,隻怕也要受些非議。若是運氣差點,遇上些挑三撥四的,隻怕名聲都要叫他們敗壞了。
再則,即便衙門快速審理,處置了那些人,也不過是打幾闆子了事,遠沒有他們實打實揍一頓來得解氣……
“鐘大哥,你怎麼發現的,快說說!”江濤很着急。
江銜月那天跟他說過自己的懷疑之後,他抽空就往劉家莊走了一趟,結果也沒發現什麼。後來又有三月十五的事,江銜月又病了,劉氏也消停了一陣子,他們倒把這件事抛到腦後了。如今鐘五又提起,恐怕就是有真真切切的證據了,他怎麼能不急。
鐘五沒有真真切切的證據,他也隻是猜測,因為三個無賴根本就沒被衙役抓走。他們走後,他就跟着三人的行迹跟了兩天,發現三人跟劉家莊的幾個閑漢相熟。
他當時也有所懷疑,但是再查也沒發現那幾個閑漢跟劉家人有什麼牽扯。
直到前兩天,他放心不下這事兒,又去劉家莊走了一趟,無意中遇上一個人,他才有了這樣的懷疑。
至于遇上了誰,為什麼這樣猜卻是不好說出口的。
“你遇上了誰?”江濤和江銜月異口同聲。
鐘五沒回答,隻道:“總之你們倆萬事小心!不要單獨出入,我再去查查這件事,有确鑿證據了再來跟你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