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鐘令是被凍醒的。
寝室的空調定時半夜自動關了,原本他和徐思白一人身上一床被子已經被踢得亂七八糟堆疊在一塊,反正沒好好蓋着,兩個人擠在一張被子裡,要麼胳膊要麼腿露在外,涼飕飕的。
鐘令面對着牆,稍微掙動了一下,發現根本動不了——徐思白不知道怎麼睡的,把他擠到了牆邊,一張床兩個人一共隻睡一半,徐思白一隻手還箍在他腰上,搞得他完全動不了,除非把徐思白拍醒。
徐思白明明上次睡覺挺老實的啊,之前怎麼沒發現這麼占地方。
他掙紮了兩下選擇放棄,安靜等着,直到十來分鐘後徐思白終于翻了個身,在他腰上的力道也松了點,鐘令總算找到機會動了下,調整自己的姿勢。
動作之間,徐思白有所感應,半眯着眼,聲音含糊:“你醒了?”
可能因為早起,徐思白聲音有點啞,還有點黏黏糊糊的,蓦地讓鐘令回憶起了昨晚。
黑暗寬敞的宿舍内,他和徐思白在他狹小的單人床上親得意亂情迷、喘息連連,分不清到底是誰的。
徐思白翻身壓到他身上在他唇間、下颌、脖頸流連的時候,鐘令隻覺得人都是暈的,上鋪的單人床闆被兩人躁動不安的重量壓得輕微搖晃,聲響連綿,仿佛漂浮在波濤洶湧的海面,隻能抓着徐思白這唯一一根救命稻草。
但鐘令正感冒除了接吻也不可能多做什麼,兩個人意猶未盡地親了好半天,最後在漫漫長夜中也不記得什麼時候睡了過去。
鐘令睡在裡面那一側,徐思白不起他就起不了,不過本來就是周末,他暫時不打算起床,但床上多個人總覺得怪怪的。
想到昨晚在這張床上的一幕幕,鐘令難免有些面紅耳赤,好在天氣夠冷,臉上一時半會看不出變化。
他在心裡暗暗唾棄自己,好歹都二十了也沒少跟室友他們一起看片子(雖然類型不太對),沒有實踐也有理論,怎麼還跟個未成年小屁孩一樣,親一下就臉紅。
他“嗯”了聲,睜眼望天,一臉麻木:“你什麼時候回去?”
徐思白瞬間清醒了:“你要趕我走嗎?”
“……”他懷疑徐思白是故意的,不然這話從徐思白嘴裡一說出來怎麼聽着這麼奇怪?
鐘令微弱的掙紮:“我隻是覺得我這裡太小了,而且你錢包身份證不是還壓在宿管那兒嗎,你不要啦?”
“都放了一晚上,再放一會也沒事。”徐思白坦然道。
徐思白不肯下床,鐘令很絕望,難不成他要和徐思白一起在床上待一天?
沒辦法,他眼珠一轉,勉為其難道:“其實是我餓了,但是外面這麼冷你看我還在感冒,咳咳……出去容易凍着,所以我希望你能幫我出去買個早餐。”
鐘令其實覺得這個要求有點強人所難,外面太冷,屋内也冷,光是起床穿衣也夠費勁的。但他現在急需找個借口把徐思白暫時支走,勉強隻能想到這個,希望徐思白在外頭吹冷風的時候不要罵他。
但出乎他意料的,徐思白隻是垂眸思索了數秒,便回答:“可以,你想吃什麼?”
“你随便看着買吧,寝室出去往左走三百米有個一食堂,現在應該隻剩那個食堂還在營業,你拿我飯卡去吧,就在桌上。”
身旁沒動靜,鐘令疑惑地朝徐思白瞥了瞥:“怎麼了?”
徐思白微微側躺,注視着他,清亮的眸光好似盛着無限柔情,在幹燥的晨光中熠熠生光,仿佛下一秒就要說出“我愛你”。
下一秒,在鐘令略顯警惕的眸光中,徐思白語氣柔和:“不過,我不随便給人買早餐,我隻給男朋友買早餐。”
鐘令:“……”
兩人并肩躺在床上,徐思白轉瞬不移地凝視着他,時間仿佛被無限拉長,一下又一下,桌上牆上并沒有時鐘。
鐘令能感知到,是自己心跳的聲音。
心中無聲的一句喟歎,好似給自己的鼓舞。
在徐思白的目光中,他忽地傾身靠近,拿出平生最大的勇氣,在徐思白唇上落下一吻,聲音呢喃:“放心啊,親了你我會負責的。”
讨到了糖果,徐思白屁颠屁颠地下床給鐘令買早餐去了。
鐘令這才知道,他以為的窮苦打工仔目前是導演系大二在讀學生,徐思白的學校離他就十幾站路。
“還好吧,”徐思白咬了口油條,“藝術院校對學生标準沒那麼嚴格,大一對基礎課有要求,大二之後好像就還好了,不過也可能是大家成了半根老油條,有些課能逃則逃,老師不管就沒事,期末能交出作業就行。”
“你們每學期的作業是不是就是拍個小電影或者短片這種?”鐘令問。
“差不多,”徐思白說,“我去年去鄒導的劇組也是當時去那邊采風的,順便讓鄒導指點一下。”
“那你……”鐘令頓了頓,沒接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