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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次,吉野順平和同學的關系變好了。
上次訓練時的大膽出櫃,雖然大家沒有表現出過于冒犯的驚訝,但看他的眼神總是帶着一絲複雜。
可能是他的表情過于悲傷,大家都默認他經曆了一段疾疾無終的暗戀,熊貓和狗卷棘雖然沒有表露,但偶爾會主動和他搭話。
禅院真希對他的訓練更加嚴格,經常把“變強追上對方”挂在嘴邊,他總覺得對方在透過他看另一個人。
對他态度沒有任何變化的就是釘崎野薔薇和伏黑惠,這也讓他和他們親近幾分,偶爾訓練休息時還會聊聊天。
晚上的男生宿舍裡,熊貓還會召集大家一起吃飯。
咒術高專的宿舍很寬敞,男生宿舍裡有一間開放的公共食堂,熊貓和狗卷自掏腰包,前一天就托人帶了做壽喜燒的食材,吉野順平和伏黑惠很自覺地主動做飯。
“兩個人都很擅長做飯呢!”熊貓看着兩人熟練地切着菜。
“鲑魚鲑魚。”狗卷棘點點頭,比了一個大拇指。
“偶爾媽媽工作晚回來我會幫忙做飯。”吉野順平說完,敏銳地捕捉到伏黑惠情緒有一瞬的低落,他轉移話題,“說起來,大家喜歡喝哪種飲料?”
熊貓順着話題和他聊了起來,伏黑惠和狗卷棘算是不同類型的沉默寡言,大部分時候多是熊貓和吉野順平在講話,在話題繞到咒靈上面時,壽喜燒也做好了。
“對了,今天我碰見五條老師了。”熊貓貼心地把肉給大家分好,“他們好像是在開會。”
伏黑惠恍然大悟,“果然冰箱裡那盒甜品是他放的啊。”
“對,等會我們再吃吧。我碰巧聽見他們聊天的内容,是在聊最近的猝死案。”
吉野順平夾筷子的手一頓,“猝死案?”
“這三個月頻繁出現因藥物緻死的案件,一直都抓不到兇手,藥物源頭也找不到方向。”伏黑惠思忖片刻,“之前聽輔佐監督談起這件事。”
“目前已經死了三十幾人了。”熊貓歎道:“不留痕迹的犯罪感覺很像咒靈做的事。”
“也不一定吧。”吉野順平盯着面前滾開的壽喜鍋,“人類犯罪者不是經常見嗎?犯案點多是紅燈區,說不定是哪個毒I販I子賣的新型毒I品。如果是咒靈的話,想殺人類也沒必要做這些繞彎子的事,而且這種死法無法引起大規模的人類恐慌,對咒靈有什麼好處?”
“咕嘟咕嘟”的響聲充斥着屋内,升騰的白氣擋住了吉野順平的面容,狗卷棘微張雙口又閉上了嘴,熊貓笑了一聲,打破凝固的氣氛。
“說得也是啊,不過順平你怎麼知道是紅燈區?”
“之前我們學校幾個霸淩者就是這樣死的。”吉野順平這才意識到方才的話語立場作為人類來說有點怪異,身側的伏黑惠也不動聲色地投來探究的視線,他立刻補充道:“我常常看的恐怖電影裡經常就有人類模仿鬼神進行作惡,就覺得這次事件比較像是人類下的詛咒。”
伏黑惠微蹙眉頭,“詛咒……”
雖然伏黑惠沒有表露出來,但靈魂卻在顫動着。
“你是指像詛咒一樣嗎?”熊貓說:“大家也在想是不是詛咒師用藥物當媒介的新型詛咒,不過後面我再想聽時被發現了,老師讓我們專心準備交流會。”
吉野順平吃着飯,以真人對力量的追求,變成人類狀态後很有可能研究關于人類的詛咒,此刻他更加擔心真人被五條悟抓住。
六眼能夠看見咒力流向,他與真人的狀态很相似,五條悟若是看出什麼,事情隻會變得越來越麻煩。
偏偏他身側還有一個人對詛咒格外在意。
簡單吃完飯後,吉野順平和伏黑惠留下來洗碗,屋内隻有碗碟碰撞的聲音。
“伏黑,你今晚打算離開宿舍嗎?”他主動開口。
伏黑惠減慢了洗碗動作,“為什麼這麼問?”
“聊到詛咒時你看起來很在意,其實我也有些在意,我在影院就撞見三個學生當場猝死,我擔心……”吉野順平低着頭,放輕聲音,“我擔心我也被詛咒了,如果你想找線索的話,可以帶我一起嗎?”
堆疊的碗筷溢滿了水,伏黑惠關上水龍頭,“為什麼要找這麼拙劣的借口?”
吉野順平面色一僵。
“我不會問你原因的。”伏黑惠歎道:“你也沒必要用謊言跟我套近乎,這裡就沒什麼正常人,你也不用想着當個正常人。”
吉野順平眨眨眼,驚訝地看向伏黑惠,“是從什麼時候看出我在撒謊的?”
“你的假笑太生硬了。”伏黑惠繼續洗碗,“大家來當咒術師都有自己的目的,我也不會過問原因,你在意那些事的話直接和老師說明,隻是調查的話他們會欣然同意的。”
“原來是這樣啊,謝謝你的提醒。”
吉野順平突然清醒過來,他确實沒想過直接找老師打探消息,潛意識裡一直把高專當做會傷害自己的對象。
不知不覺,人類和咒靈都變成了他的敵人。
他孤立無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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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家忙于訓練的休息日裡,吉野順平回了一趟家,和母親簡單吃完飯之後他沒有回高專,而是走到熟悉的橋洞。
那具白骨痛苦地蜷縮着身子躺在一側,角落裡開出的一株植物給白骨添了幾分安詳,看上去少了幾分悲慘。
吉野順平坐在幹燥的地方,澱月正泡在水裡來回遊動,調皮地用觸手在水面上打出一些水花。
他去超商買了幾包薯片,任由澱月自己拆開吃着,他則是喝着波子汽水,不知不覺買了兩瓶。
他把另一瓶放在地闆上,餘光對上了頭骨的“視線”,他順着頭骨的目光看去,半圓的橋洞外是清澈的河水和河岸,河堤上面布滿了爬藤植物,風吹進來時還能聽見孩童的嬉鬧聲。
他注意到老者落在身側的手緊握着,是在死前疼得放不開還是在死前想抓住什麼,已經無人知曉了。
在很久之前的重生裡,有真人陪伴的老人骸骨幹淨整潔,手自然地放開,連帶着頭骨都多了一份安甯,現在的骸骨倒是顯得更加可憐。
他忽然湧出一絲詭異的慶幸,又很快把溢出的思緒壓下,悄悄地放在心裡的角落,不再思考這些。
波子汽水喝完了,他習慣性地取出裡面的彈珠,放在手中忽然不知該如何處理,最後彈珠溜出手心滾向河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