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這個……”
“繼續跑!”真希大喊一聲。
吉野順平擺擺手,面不改色地扯謊道:“其實我和式神結締了束縛。”
“什麼束縛?”
訓練的大家都看了過來。
“就是我把咒力全部給式神,我擁有強壯的體魄。”吉野順平又解釋道:“前一段時間才定下的束縛,我也不清楚的極限在哪裡,所以……”
為了不被懷疑,他隻能這麼說。
吉野順平對這樣的自己感到幾分厭倦,隻是簡單在同學面前僞裝一下,他便難以忍受。
大概是和真人相處時不用在意那些彎彎繞繞,就算是和其他咒靈相處也比人類更加輕松,不用僞裝也沒事,因為咒靈從不把他放在眼中。
禅院真希沒有懷疑他的話語,反而來了興緻,想測試一下他的極限。
吉野順平自從擁有力量之後就沒有認真學習過體術,反正也是為了打發時間,這次就探索人類狀态的極限也不錯。
經過幾輪測試之後,他才體力不支地倒在地上。
“跑步雖然不會很快就累但還是沒法超過自身水平,其他一些體術訓練更是糟糕,總的來說……你就隻有體能好而已。”熊貓貼心地拍拍吉野順平的背,算是一種安慰。
“我還是太弱了啊……”吉野順平躺在樹底下,雖然沒有肌肉訓練的酸痛但身體無法動彈,有種靈魂充滿能量肉I體跟不上的感覺,但喝兩罐能量飲料就能很快恢複過來。
自從意識到人體是簡單的領域之後,人類與咒靈在他眼中就隻是一個可以随意切換的狀态。
他逐漸對自己是人類這件事感到陌生。
“順平,給。”熊貓貼心地把飲料遞給他,“還适應嗎?”
“謝謝。”吉野順平應着,清晰地感知到對方體内裝着三個靈核,他好奇道:“熊貓前輩,你就沒有對自身的存在感到迷茫的時候嗎?”
“大概是指哪一類的迷茫?”
“明明知道大衆對自己的定義,可自己卻在同類中找不到任何歸屬感。”樹縫裡的陽光像是夜幕上的星星,吉野順平不緊不慢地說:“可為了生存,或者是有個理由站在這個世界上,隻好接受社會給自己賦予的标簽,那種感覺怎麼說呢……”
風吹動着枝條,夜幕的星星随之顫動,上面落下了幾片綠葉,他繼續說:“就像是擺在櫥窗裡誰都能看得出的仿制品。”
“想那麼複雜幹什麼。”釘崎暢快地喝了一口冷飲,視線不動聲色落在吉野順平額角的疤痕上,語氣也放輕了一些,“你就是你,熊貓前輩就是熊貓前輩,什麼仿制品什麼标簽的,幹嘛要用社會和他人的标準去定義你自己。”
吉野順平一愣,無比羨慕此刻的釘崎。
“其實我大概理解順平的煩惱。”熊貓側頭觀察吉野順平的神情,“真神奇呢,明明你是人類卻在第一眼見到我時沒有任何反應。”
吉野順平沒有直接解釋,笑着揭過話題,“我覺得熊貓前輩比人類好相處多了。”
“嘿嘿……”熊貓攬住吉野順平的肩,悄悄拉着他縮到一旁,“那我問你一個男人的問題吧。”
在一旁的伏黑惠面色一僵,狗卷棘側過頭卻還是把目光落在吉野順平身上,眼中帶着幾分惡趣味。
“什麼問題?”吉野順平有種不好的預感。
“你是巨I乳I派還是——”
“等等。”
吉野順平依稀記得前幾次重生時熊貓也問過這個問題,那時候他和釘崎說了幾句話,熊貓就興沖沖地試探他。
他當時滿腦子裡都是真人的面容和胸,過于直接的第一反應令他十分絕望,對熊貓的問題也選擇敷衍了事。
現在重新聽見這個問題,腦海裡一閃而過的還是真人健碩的身體,連帶着接吻時的感受和胸口的觸感都襲遍了靈魂。
耳畔又回響起真人的話語。
“你恨我又喜歡我。”
人類形态的真人躍入腦中,對方笃定的語氣令他毫無反駁之力,多次重生積壓的恨意暗自發酵,變成了他自己也說不清的情感。
“為了合理化自己的行為把這些當成喜歡……”
被他變成人類的真人臉上帶着縫紉疤痕,當時對方正悠閑地躺在沙發上,那倒轉的頭像是詭異的生物,異色的雙眸把他的靈魂看穿。
“用人類的話說,你這就是喜歡我。”
咒靈形态的真人臉上露出扭曲的笑容,在陰暗潮濕的下水道裡,用着吉野順平最熟悉的姿态說出了這句話。
吉野順平有些恍惚,不論面對哪一種形态的真人他都被徹底看透,可他到現在都不想承認這件事。
僅僅隻是因為不甘心而已。
從真人一I絲I不I挂地出現在他面前、從他第一次開始改造真人靈魂讓對方變成男性開始,他的潛意識早就被真人的一舉一動所牽引。
不管是出于羞辱對真人産生的性,還是找各種各樣借口去親吻真人……都已經無法掩飾他不願意承認的感情。
恨着真人,又忍不住被對方的思想所吸引,本能地想要親近占有真人。
因為對真人有了除了恨以外的感情,所以才會懷念他們當初一起生活過的下水道,才開始痛恨一次又一次改變的真人,痛恨真人忘記關于他的一切。
最後越陷越深。
他跌落在沒有盡頭的深淵裡,引力不斷牽引他下墜,地面的一切都在離他遠去,和下水道無人問津的白骨一樣。
“順平。”熊貓的話語讓他從負面情緒中剝離開,對方略微抱歉地說:“是對我剛剛的問題感到不開心嗎?”
“沒有。”吉野順平長歎一聲,他注視着遠處的藍天,“我有喜歡的人。”
“欸?你有女朋友嗎?”熊貓的聲音響徹了訓練場。
“不是女朋友。”風落在臉上,吉野順平語氣中帶着難以言喻的無奈,“我喜歡的對象是男性。”
對上熊貓驚訝的目光,他莞爾一笑,“他啊,無可救藥又幼稚,但是……”
即便如此,他還是想盡辦法拉扯着真人,每一次都想給對方留下特别的印象,每一次都想在對方的靈魂裡留下痕迹,每一次都想把對方拉入他墜落的深淵裡。
“我害怕被他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