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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野順平睜開眼,熟悉的環境令他感到久違的安心,面前的大屏幕依舊放着難看的電影。
前方殺了三個人的真人是咒靈狀态,但他能夠看見對方的靈魂裡留下了他的術式。
他不動聲色地彎起嘴角,在真人轉身的同時,毫不掩飾地撞上真人的視線。
“你好,真人先生。”
真人腳步一頓,他這才注意到坐在一側的少年。對方的眼中流露出詭異的笑意,溢出的情緒是難以言喻的恨。
下一秒,少年的靈魂發生了改變,那層血肉藏匿在靈魂之中,咒力萦繞在靈魂周邊,少年看上去與咒靈無異。
“我們一樣呢。”吉野順平的聲音伴随着淺淺的笑意,他走到真人面前,幽幽地說:“全世界……隻有我們兩個人一樣呢……”
真人饒有興趣地觀察吉野順平,對方毫不掩飾地展露靈魂,他不由得一愣,“你的靈魂裡,有我的術式……”
“是啊。”吉野順平稍稍擡眸,撫上真人的面容,一字一句地說:“真人先生的身體裡也有我的術式……”
電影正播放到精彩畫面,裡面的角色發出哀嚎嘶吼,鮮血充斥着屏幕,紅色的燈光打在吉野順平的臉側,看上去溫和的笑容染上了淡淡的血色。
他摩挲真人柔軟的面容,沒有理會真人刺進腹部的手,指腹劃過上面的縫紉疤痕,他用咒力包裹着自己的靈魂與血肉。
真人甩開手,刺進腹部的手拉扯出黑色濃稠的咒力,落在地上迅速消散。
“這下相信我了吧。”吉野順平緩緩開口,“我們聊一聊吧,真人先生。”
吉野順平跟在真人身後,穿過熟悉的街道,路過熟悉的河流,正要往河堤下的台階走時,真人仍舊徑直向前走。
他腳步一頓跟上真人,瞥了眼下方的橋洞,心底湧出些許煩躁。
“你住在這裡?”
吉野順平望着前方的高級公寓,難以想象咒靈會這般親近人類。
“要住的話,當然還是住在舒服的地方比較好。”
兩人都是咒靈狀态,不用刷卡直接進門,頂層是真人住的地方。
門牌上挂着“夏油”兩字,吉野順平頓時了然。
“這是夏油先生給你的房子嗎?”
屋内隻有簡單的陳設,茶幾上堆放着零食與一些食物。
“他說隻借給我住一年,真小氣呢……”真人随性地躺在沙發上。
吉野順平欲言又止,未等他開口,澱月擅自跑了出來立刻貼在了真人臉上。
“嗚哇,這什麼?”真人抓住撲過來的水母捏了捏,“這個觸感……”
澱月自動變大,用觸手拍拍自己的腦袋,示意真人躺上來。
真人沒有介意,大大方方躺了上去,“真舒服啊……”
澱月帶着真人到陽台邊沐浴夕陽,身體晃晃悠悠的。
“它好像認識我?”真人這才看向一直沉默不語的少年,對方安靜地坐在沙發上,看向水母的神情有一絲懊惱,似乎在壓抑着什麼。
真人微眯眼眸,開口道:“聊一聊關于你的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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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完全黑了下來,華麗的燈飾發出暖白的光,照着屋内的每一個角落。
真人坐在澱月身上幾口吃完便當,澱月主動接過便當盒子放入體内消化。
“澱月這麼厲害嗎?”真人拍拍澱月的頭,“真便利啊!”
澱月用觸手比了一個愛心,真人也俏皮地回一個愛心的手勢。
吉野順平看着這詭異的一幕,雖然早就知曉真人随心所欲的性格,但比愛心這種姿勢令他生出吐槽的欲望。
“所以順平在不斷重生?”真人和澱月玩了一會兒後,問安靜的吉野順平。
“嗯,就是你想的那樣。”吉野順平盯着茶幾下方的遊戲手柄,煩躁感被慢慢澆滅,最後隻剩下他自己都摸不清的無奈。
“順平你恨我嗎?”
面對真人的問題,吉野順平歎道:“恨啊。”
真人感知着對方的情緒,思忖道:“恨……又不太恨呢。”
吉野順平靈魂有一瞬的觸動,“那真人先生覺得我現在對你抱有什麼感情呢?”
“我怎麼可能知道,我又不是你。”真人毫不猶豫地回答。
吉野順平雙唇微動,最後什麼話語都沒吐出。
真人從澱月身上翻下來,走到吉野順平面前俯身觀察對方的靈魂,“你說上一次重生時,是你讓我可以在咒靈與人類之間随意切換,我對這句話持反對态度。”
“是嗎?”吉野順平顫抖的語氣中摻雜着笑聲。
“不相信嗎?”真人湊近一些,挽起吉野順平一側的劉海,看見額角的疤痕時眼中流露出淡淡的憐惜,他按着疤痕輕聲道:“順平真可憐呢,是經曆了太多才選擇了咒靈這一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