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承璟自學肆歸來,書囊斜背在肩上,甫一進門便嚷道:“爹,我餓了,我要吃松茸雞湯面!”
這松茸雞湯面,乃是袁晁前些日子得了些上好的松茸,想着兄妹三人正是長身體的時候,便特意吩咐廚房做的。
土雞是莊子上送來的,養足了時日,用小火慢炖了足足兩個時辰,湯色金黃。新鮮的松茸切成薄片,用少許油煎至兩面金黃,待面條煮得筋道爽滑,撈起鋪在熱氣騰騰的雞湯裡,再添上兩片水靈碧綠的小青菜,端上桌來,鮮美無比,直教人垂涎欲滴。
袁承璟迫不及待拿起筷子,夾起面條便往嘴裡送,吃得滿臉歡喜,贊道:“鮮得眉毛都要掉了!”
袁長瑛在趙家住了些時日,趙靈犀那時便時常變着法兒給她做些精緻美味的點心吃食。自從嫁入王府,每日裡忙個不停,反倒少了這份閑情逸緻。今日見趙靈犀竟然親自盯着廚房做了香噴噴的面條,開心不已。
袁承璟吃了幾口面,心内得意,對着袁長瑛說到:“這次可是我嚷着要吃,娘娘才吩咐廚房做的。瑛姐兒,你想想有什麼好吃的,下次讓娘娘做給你吃。”
袁長瑛卻渾不在意這些,隻顧着埋頭吃面:“娘會做的好吃的可多了,以前在趙府的時候,天天都有,都沒給你做過。”
袁承璟小臉黑了幾分,哼了一聲,便低下頭,繼續吃面。
待吃得半飽,袁承璟歪頭瞧着趙靈犀與袁晁,狀似無意地問道:“娘娘,你與爹爹和好了沒有?”
趙靈犀正夾菜的手一頓,看了看袁承璟,又瞥了坐在上首的袁晁一眼,說道:“我與你爹之間又沒有嫌隙,我們好着呢,你怎麼會突然這麼問?”
袁晁眉頭微皺,淡淡道:“你隻管好好吃飯便是,小孩子家家的,多嘴多舌地做什麼?”
袁承璟卻絲毫不懼父親的威嚴,吞下一口面,直言道:“爹爹這話說的可不對,你倆這兩日誰也不怎麼搭理誰,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吵架了。我問了阿蘿,她說是娘娘不想生小孩子,所以爹爹很生氣。”
袁承璟瞧見袁晁的臉色漸漸沉了下來,依舊坦然說道:“娘娘,你還是生吧,我已經有了弟弟妹妹,再多幾個也沒甚關系。等他們長大了,我一樣都會好好關照他們的。”
趙靈犀聽罷,哭笑不得,道:“你人小鬼大,心裡怎的這麼多想法?我不生孩子,是怕自己養不好,萬一養出來是個不學無術的纨绔子弟,怎麼辦?這跟你沒什麼關系,你不要胡思亂想。”
袁承璟示意白氏再給他盛一碗面,說道:“你們大人才是想法太多呢!偌大的王府,光靠我一個人。獨木難成林,将來肯定要靠着兄弟們互相幫扶才行。雖說琮哥兒有點小聰明,俗話說得好,三歲看到老,他是個小吃貨,一看就是隻知道享福的命。娘娘,你還是多生幾個才好,日後兄弟衆多,家族勢力大了,才不被人欺負。”
趙靈犀聽了他的話,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她放下手中的筷子,逗他道:“世子,我若是生了小孩子,他們長大後,田地銀兩、房屋店鋪這些,難免分走你許多家産,你可曾仔細想好了?”
袁承璟哼了一聲,端起碗喝了口熱乎乎的雞湯,慢條斯理地說道:“娘娘,你瞧我皇爺爺,膝下隻有皇伯父與爹爹兩個兒子。爹爹遠在義安郡,皇伯父縱然是太子,在京城裡的日子也過得很不容易。若是兄弟多了,彼此扶持,哪會如此?”
一直沉默不語的袁晁,聽到這裡,眉頭不由得皺了起來,沉聲問道:“你這些話,都是誰教你說的?你又是從哪裡知道的這些事?”
袁承璟放下碗,小胸脯一挺,語氣坦蕩地說道:“爹爹的書房有個黃花梨木的匣子,專門放着皇伯父的信件,兒子我都瞧過了。”
袁晁聞言,臉色鐵青,罵道:“我讓你進書房是讀書習字,誰準你随意翻看我的信件?”他身為皇子,素來威嚴慣了,自己的私人物品被人随意翻閱,最是忌諱。
袁承璟見父親發怒,也來了脾氣,梗着脖子,小臉漲紅,反駁道:“那盒子光明正大地擺在案上,又沒有上鎖,也沒有蓋子,我不過是好奇地看了一眼,又沒有天大的秘密。若是真的要緊,你怎會随意亂放?我難道是偷偷摸摸翻你東西的小人嗎?”
趙靈犀見父子二人針鋒相對,忙笑着勸道:“好了好了,世子,快吃你的面,别與你爹一般見識,面條涼了便不好吃了。”
袁承璟見她幫腔,心下不由得有些得意,哼了一聲,坐回椅上,邊吃邊道:“爹,日後你的東西還是要好好收起來才是,别到處亂放。”他又轉過頭,看着趙靈犀,道:“娘娘,你還是多生幾個弟弟妹妹吧,我真的一點兒也不介意。”
趙靈犀哭笑不得,敷衍地說道:“如今府中上下忙亂,瑛姐兒與琮哥兒還小,需人照看。等你們都長大了,到時候我再想想生不生得事情。”
袁承璟點了點頭,老氣橫秋地說道:“好吧。可我還是希望你能有自己的孩兒。畢竟你是爹爹的王妃,皇爺爺與皇後娘娘總想讓爹爹再娶側妃、納妾,好讓府中開枝散葉。你可得想好了,若日後爹爹有了新人,你老了哭都來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