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裡,童子蒙正在經曆一場撕心裂肺的離别……
母親在偷偷抹淚,他哭得像個淚人兒。
他被老管家緊緊抱在懷裡,身子卻一個勁地往外探出,努力伸着手要去拉他的哥哥。
哥哥依在父親的身側,将頭埋在父親的懷裡也哭得像個淚人,父親緊緊扣住哥哥的肩,不讓哥哥伸手,也不許哥哥上前。
“不要,不要,我不要和哥哥分開……為什麼爹爹和哥哥不能跟我們一起走?”他哭喊着在老管家的懷裡拼命掙紮,努力想要掙脫鉗制,再回到哥哥身邊。
他不懂,最愛他的爹爹怎麼舍得讓他們離開,回那麼遠的京城?他們一家人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不好麼,為什麼要分居兩地?
哭得梨花帶雨的母親戀戀不舍地再看了爹爹和哥哥一眼,然後扭過頭去狠心道:“走吧,吳叔!”
母親的話音一落,即便一千一萬個不願走的他,最終還是被管家爺爺抱着上了一輛豪華的馬車。
馬車動了,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他又探了半個身子在窗外,哭喊着“爹爹”“哥哥”,他多希望他們能留住自己,但可惜,他隻能眼睜睜地看着他們離自己越來越遠。
“不要,不要!”童子蒙一下睜開了眼睛,看到眼前的衛觀頤後,他以為自己還在夢中,便緊緊抱着衛觀頤道:“我不要離開你,不要!”
衛觀頤蹙緊眉頭,眼裡閃着意味不明的光,他輕輕拍着童子蒙的後背,柔聲道:“你隻是做了個噩夢而已,醒了就沒事了,趕緊躺下蓋好被子,你還在發着燒呢!”
童子蒙聽了衛觀頤的話後這才瞬間清醒過來,他回想了一下自己剛才迷迷糊糊說的話,然後心虛地趕緊放開衛觀頤,問道:“我……發燒了?”
“嗯。”衛觀頤扶他重新躺好,并幫他掖好被子。
“我……剛才在夢裡有說什麼胡話嗎?”童子蒙不太放心地問道。
“你剛一直在叫……哥哥,還說……不要離開你什麼的,”衛觀頤說話的同時,深深注視着童子蒙,毫不掩飾自己此刻正在觀察他的反應。
童子蒙心裡咯噔了一下,暗道不好。
“你不是說……你是你們族中這一輩唯一的男丁嗎?怎麼,你原先還有哥哥啊?”衛觀頤假裝不在意地問道。
童子蒙心裡雖慌,但重壓之下竟生急智,他趕緊順着衛觀頤的話往下接,“嗯,沒錯,我們家族在我這一輩,确實僅我一個男丁。我剛才喊的那個哥哥……應該是我夢裡夢到的那個小玩伴。
以前我們金門寺收養了好幾個無父無母的孤兒,這些無父無母的孩子就會找跟自己投緣的孩子搭伴。那會兒我跟一位比我大、大兩歲的孩子同吃同住,處得跟親兄弟似的,所以我就一直管他叫哥哥。
後來在我七歲那年,寺裡來了一對夫婦,據說是他的親生父母,他們說要把他接回家去。我倆知道後很是不舍地抱頭痛哭,他離開的時候,我還吵着非要跟他一起下山,當時我師父都差點攔我不住。
此後,我倆未再見過面,但這遺憾卻在我心裡擱置了好些年,所以我時不時地還是會夢見他……”
童子蒙一鼓作氣把編的謊說完,不敢有半點吞吐,生怕被衛觀頤看出什麼端倪。他現在挺“佩服”自己,從小被師父教導“出家人不打诳語”,結果他這一還俗,謊是越撒越順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