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事?”莊親王正在習字,兒子進來也隻稍擡了眼皮。
“兒子确有一事,想請父王品鑒一幅畫。”
莊親王将毛筆擱在筆架上,伸手接過兒子遞來的畫。
那是一張絹,薄薄的,他接過來一看便怔愣了,第二眼以眼神細細描摹畫上人的五官。
“這人是誰?”他語帶急切。
蕭叔平見父王如此形态,拱手作揖,“恭喜父王,多年夙願今日得償。”
畫上的人,年輕稚嫩,頗有幾分像周霜華,但她不是。那就隻有一個可能——畫上人是他們的女兒。
“她在哪兒,快帶我去見她。”
莊親王手裡緊緊攥着那畫,恨不能立時便飛往女兒面前。
翌日清晨,莺歌和連月一起走出小院,卻不想迎面碰上幾個人。
為首的是一個侍女,她昂着頭,下令一般開口:“我家主人要見你,跟我們走一趟。”
莊親王和蕭叔平來晚了一步,隻見到空蕩蕩的小院。
蕭叔平想要喚出他安插在莺歌身邊的追蹤者,可人也不見了。
他要求追蹤者寸步不離的跟着,現在看來肯定是有人帶走了她,他安排的人也跟去了。
父子二人失了頭緒,一時找不到方向,隻能等着追蹤者回來禀告。
莺歌連月二人被人帶上了馬車,車裡車外都有人看守,看這情形想逃脫是很難了。
馬車帶她們來到了一處山上,這裡陰涼安靜,倒是個避暑的好地方。
下了車,她們被人看着一路來到了一座涼亭。
涼亭四周以輕紗遮住,朦朦胧胧,望不見裡面什麼情形。
“跪下。”侍女呵斥一聲,還沒反應過來,她們就被人摁着跪在地上。
良久無人出聲,莺歌想擡頭,立馬被喝止。
感覺到有人在打量她,輕紗被侍女撩起以供王妃查看,“擡起頭來。”
莺歌依言擡頭,眼前正坐着一位貴婦人,通身氣派似是比侯夫人更勝一籌。
“你就是周霜華的女兒?”
怎麼最近遇到的人,一個兩個的都認識她娘?
莺歌看着她不說話,侍女上前來搜她身,一番動作解下了她身上系着的荷包,呈給王妃看。
莊親王妃拿出玉佩,天青色,雕琢着文鳐魚。
其身似鯉魚,有翅膀,像魚而會飛,是飛魚也。
這是莊親王給家中每個孩子定制的玉佩,待見到這塊玉,莊親王妃才切切實實的确認了她的身份。
王爺遍尋不到,如今竟是送上門來了。
“你娘在哪兒?”
十數年了,将近二十年,那個女人不知是何模樣。
“我娘已經不在了,不知夫人是怎麼認識我娘的?”
“放肆,這是莊親王妃,不可稱夫人。”侍女維護主子,一直在挑她的錯。
莺歌有些忿忿的瞪她一眼,侍女沒料到這一幕,呆愣了一下。
這麼多年沒見,竟是死了?
莊親王妃已不再是年輕時那般心性,為人妻為人母,如今又成了祖母。
她的長子成了世子,日後注定要襲親王位,其他兩個兒子也都是郡王。
那個女人除了女兒什麼都沒有,樣樣不如她,連命都沒她長。
“你可知我是誰?”
“莊親王妃。”這一點她的侍女剛說過。
“按例,你還應該叫我一聲母親。”
此話一出,莺歌和連月對視一眼,什麼?莊親王妃是她的母親?
可她明明隻有一個娘啊。
“你的意思是,我爹是莊親王?”
一旁侍女忍不住又看她,她對着王妃竟然不用敬語。
莺歌太驚訝了,她沒想到自己的親爹竟然在京城,還是親王。娘那麼多年從不提及,想來其中必是發生了什麼事。
否則她怎麼會放着王府的好日子不過,又嫁給一個小鎮的木匠呢?
“你既已知曉自己的身份,稍後便随我回府吧。”
乍一聽到這樣的消息,莺歌來不及思考别的,莊親王妃要帶她回王府,她不想去。
“莺歌謝過王妃,但是我不想去。”
莊親王妃沒想到自己的提議會被拒絕,她盯着莺歌看。
果然是周霜華的女兒,脾氣秉性和她如出一轍。
周霜華當年放着王府不待,帶着孩子偷跑,今天她的女兒也不要認祖歸宗。呵...真是讓她開眼了。
“随你,既然不跟我回王府,那就自己走回去吧。”
她的事情已經完成,莺歌既不随她的意,她不想做好人,再送她們回去。
侍女帶着她們來到下山的路口,便轉身回去。
她們兩人一路走着下山累得夠嗆,回城的路還有那麼遠,實在是走不動,兩人就席地而坐歇息片刻再趕路。
日頭漸高,山腳下也不像山上那般清涼。
正在她們發愁的時候,一輛馬車從不遠處駛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