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續3天,結果能确認。”
紫邪從日程表裡劃掉了41号藥這一欄,又加上了兩種新藥。
“會長大人今天回來了,薊,讓他接下去有力氣應付。”
負責人苦笑。
“是,紫邪大人,我這就去安排。”
————————————————————
負責人再次回到實驗體1區,這個分區被戲稱為誰都不想進去的速成班,經曆過裡面的短期實驗後回歸正常工會活動的會員沒有一個不出身體或者心理問題的,還有差不多三分之一的死亡率,但即使這樣,它也是研究部門最不殘忍的人體實驗區之一了。
他走向就在大門正對面的單人囚籠,能感到在這夜深人靜中還醒着的幾股好奇的或幸災樂禍的視線同樣望着這個方向,他繞着籠子一側接近靠坐的少年,一開始那孩子沒有任何動靜,但在他走到半米距離的時候,少年扭過頭。
薊感慨他在這麼小的年紀就已經笃定了要警惕任何人,而且已經形成了條件反射,這強烈的警覺性在工會是深受羨慕的特質。這種反射可以快速培養,但相關藥物和訓練會造成明顯的多疑和被害妄想,所以敢于主動申請使用它的會員百中無一,而這孩子大部分的行為模式都由研究部門強行灌輸,他因為這樣破格地優秀,也因為這樣幾十上百倍地承受後遺症的痛苦。
少年用混濁中帶着警覺的紫晶色雙眸一直盯着負責人的舉動,不過沒有往反方向退避,薊走到他面前,深夜,隻有外側區域擴散進來的少許光亮,隔着金屬栅欄,他抓住少年的胳膊。
“……!”
少年另一隻手腕上的鐐铐撞擊在栅欄上發出一聲悶響,讓薊也吃驚地差點讓他掙脫,他以前還沒見過這孩子這樣反射性地攻擊,他的表現有點奇怪。
“1019,41号停藥了。”他輕聲說。
少年的神情證明他根本沒法理解外界的信息,他殘留的精神不足以讓他思考和判斷,他下一招果決地用沒被抓住的手穿過栅欄緊緊握住負責人的右手腕,掐死那裡的筋腱。
要不是他力氣不夠,薊覺得這一下肯定能讓自己松手,他也立刻用另一隻手把那孩子的手拉開并控制住了。
“神,這是紫邪大人的指令。”
籠子裡的孩子終于遲疑了一下,他無聲地開口複述了一下紫邪的名字,眼神中的敵視漸漸散去,然後他好像也重新認出了負責人,并且承認了他不是來加害自己的敵人。
少年的手放松了力氣,薊随後松開左手,他順從地解除攻擊姿勢,但還是一直盯着研究部門中層的臉。
薊用左手把注射器吸滿藥水:“你必須休息。”
“……是……”
籠子裡的人隔了好久才發出微弱的确認聲,薊拽過他的身子,把注射器插進少年頸側。
他站在籠外,一直注視着那孩子的眼睑漸漸合攏,這種事常發生,但今天總讓自己有種微妙的不協調感,薊覺得那孩子眼中的情感跟平時不太一樣,他像是在因為什麼而悲傷。
“薊……”
雖然實際上同為中層會員,他确實不需要加上敬稱,但因為平時自己是實驗品身份被管理,那孩子是從來不會直接以名字稱呼他的負責人的。
“……對不起……對不……起……”
研究部門中層面露驚訝地沉默,那些幾乎無聲的句子在籠子裡的少年沉睡前最後的幾分鐘裡重複了好幾次,直到他帶着一絲傷心的表情完全睡着,薊根本記不起他上一次展露這種情感是什麼時候的事了。
他的正常情感一直被外力抑制和扭曲,壓力經常迫使他崩潰來妥協、平衡自身認知和強加思維的優先級,他這個年紀本不能做到無情的。
這個孩子,隻是因為自己白天的表現不夠好而難受嗎?雖然說得通,但總覺得不是這個原因,從他的眼神到他的話語,都像是有更深刻的痛苦。
“不要道歉,多關心點自己吧。”他俯下身在少年耳畔無聲地私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