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仔細聽聽他們在議論什麼。”她指指一波波往海灘外走的人淡然地回答。
“這是真的嗎?竟然在神聖的祭典上公開殺人了?”“是啊,太恐怖了!現場一灘血,那個犯人現在就要被押去城裡送上絞刑台。”“絞刑?!——也是,怎麼好殺不殺在這個時候犯事呢!”“聽說原本隻是調戲,他們本來也是相好,但那個女人不知怎麼就反悔了,可她一姑娘家怎麼拗得過男人呢!”“然後她就拔出匕首把他殺了?”“可不是嘛~唉!那個姑娘叫什麼來着?——是‘雪’吧?對,叫‘雪’,”
海面上突然一聲震雷,天霎時間陰下來。
神僵硬地瞪大眼睛望着人們遠去的方向。
“——他們要……絞死她……?——不可以……不可以!!”
他失魂落魄地一下子站起來向城裡狂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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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的手腳都被上了鐐铐,被幾個騎士押解着走向城中心廣場,那兒已經豎起了絞刑架,她木然地在圍觀的人群的辱罵聲中前進,不發一語。
她對這個社會早就了如指掌,她也曾經用各種的計謀獲取個人的利益,對于陷害和被陷害,她早就有所覺悟。那個在海灘上搭讪自己的男人确實是以前的常客,在克魔也有些權勢地位,如果是以前,自己肯定不會拒絕他無恥的要求,但是現在她懂得了抗争,為了時刻關心着自己的哥哥和冷月部長抗争。他用一副惡心的嘴臉對自己動手動腳的時候,她掙紮着要躲開,但他死死拽住她,情急之下她隻能拔出前幾天在祭典的雜貨攤上買的匕首威脅他,誰知道混亂中竟然刺中了他的要害呢?
天空中烏雲密布,雷聲震耳欲聾,這樣的場景更讓大家相信連他們尊貴的雷神都對這個惡毒的女人發了火,道旁的喊聲此起彼伏,人們高呼着海浪仙女和雷神的名字,信誓旦旦地起誓說要讓雪得到嚴厲的制裁,請他們息怒。舞娘悲哀地看着手上已幹的血液,她現在能做的,隻有在心裡默默祈求影對她的寬恕,克魔部長對她的寬恕,她不想向那個亂發火的天神低頭,她明明沒有做錯什麼!
那個男人的妻子陷害了她,她誣陷自己說自己和她丈夫是非法的情人,說自己用這個關系威脅她丈夫索要高額的錢财,說她的丈夫被自己這個女人弄昏了頭腦對自己言聽計從,說自己利用完了他們家就要一走了之,她丈夫不死心,想要挽留她,但她竟然殺人滅口!雪再怎麼争辯都抵不過他們的勢力,他們一口咬定錯全在自己,人們當然更願意相信一個有頭有臉的家族說的話,而不是她這個沒有地位的小舞娘辯解的。
“天啊……月月已經要瘋了……”幻和其它兩人一起擔憂地看着天空。
“就是,他現在已經到了封不住力量的地步,克魔人真是自讨苦吃,要是老讓他心情激動的話這個半島遲早要沉沒~”恒無奈地張望四周,他的老搭檔——那隻也叫雪的獵鷹也在偵查周圍的動靜,獵鷹對着海灘的方向發出尖利的叫聲。
“真不知道冷月這次要怎麼處理,這麼公開的場合,就算救下來,善後工作也很難在短時間内搞定吧?”皓月盯着群情激奮的圍觀者們。
“而且,這恐怕是最後一次機會。”幻抹了抹眼淚。
“雪兒~~雪兒~~可惡!你們到底為什麼不相信她!!”影沖不過人群。
“——哥哥!哥哥……雪兒沒有錯,哥哥雪兒答應過你的,答應你再不做那份工作了,哥哥,你要替雪兒高興,我沒有屈服的,哥哥!!”雪一邊哭一邊在騎士們的阻撓中朝他大喊。
“你們放了我妹妹!我替她死!放了她!!”
“不!不要!你們不要聽他說的!”
“雪兒!!!”影劇烈地咳嗽着倒地不起,雪眼睜睜地看見店裡的夥計把他拖出人群,她知道好面子的特德不會放過他,但她也不想讓他親眼看到自己咽下最後一口氣的模樣,淚水噼噼啪啪地掉下來。
絞刑架的平台上,雪顫抖着看着周圍近千圍觀的人群,還有身旁那個吊死了無數罪犯的刑具,她問心無愧,但是她依然害怕死亡。
“你還有什麼遺言或遺願要說的?”大法官威嚴地問。
站在套索前,雪兩眼發黑,她用了最大的努力讓自己站住。
“……我沒有錯,是那個人非禮了我,我是正當防衛,就算你們絞死我,我也不會改變我的說法。”
“我隻是對不起媽媽的在天之靈,對不起一直關心我愛護我的人,我曾經讓他們都失望透頂。我痛恨我生活的這個環境,克魔表面上的歡樂是由背後無數像我這樣處于社會底層沒有地位的人在逼迫下用血汗造就的,如果我有來世的話,我甯願出生在北方的蠻荒部族,至少那兒沒有這樣惡毒的歧視……”
雪的話戛然而止,因為神站在她面前伸出一隻胳膊把她攔在身後,他用可怕的眼神瞪視着衆人。
“你們為什麼不相信她說的?你們為什麼要誣陷她?就算人是她殺的,那也是因為有個畜生先調戲了她!難道你們不能明白她的心情嗎!?”
“……冷月……?”
“說啊!你們說啊!!”神在雷暴中大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