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你們,我,走了。”神平靜地對着自己的家念了一句簡短的咒語,平凡的小屋就像它出現在吉芬時那樣,又再不露痕迹地消失了。
“你為什麼……”冰星和大家一樣,對他的舉動充滿了感慨和無奈,神笑了笑。“反正我也不會再回來,讓這傷心之地消失吧,我本就不是該存在的人。”
他走了,消去了留在這裡的一切,他隻帶走了兩件東西,兩幅挂畫:神和朋友們在斐揚的合照,冷月和朋友們在吉芬的合照,僅此而已。對他來說,隻要有這些當成回憶,就足夠了。
1609年初,王國刺客工會本部情報部中層冷月,調任王國刺客工會克魔分部部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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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虹大陸公曆紀元1612年1月1日。
發樂斯燈塔島。
“哥哥!55~疼嗎?疼嗎??”女孩拽着摔倒在地的男孩的手哭哭啼啼地問,小男孩喘着氣使勁兒站起來,用髒兮兮的手抹去妹妹臉上的淚花。“哥哥沒事的,我們快跑,快!”
男孩牽着女孩的手一路向東跑去。
影隻比妹妹雪早出生了一個小時,他們現在都還不到六歲。兩個孩子降生在克魔城貧民區一戶人家中,他們的媽媽一年前因為傳染病去世了,爸爸是個酒鬼,一星期中有一半以上的時間在酗酒鬧事,家裡經濟本就困難,還要三天兩頭地應付索要酒錢的店老闆和來索賠的人,父親終于支持不下去了,他狠狠心把女兒賣給了欠了最多錢的老闆抵債。
今天本是最熱鬧的新年,克魔島四處張燈結彩,可是兩個衣衫褴褛的孩子卻不得不逃離那裡,為了躲避悲慘的命運。影說什麼也不能讓妹妹落入那個黑心腸的酒店老闆手中,他對父親已經絕望了,他要帶着雪逃到别的城市去,即使乞讨也好,他們甯願相依死在路上,也不願意留在克魔承受折磨。
王國刺客工會克魔分部除了一些古闆的會員依然在執行任務以外,剩下的人不是回家和家人團聚,就是留在分部大廳裡開集體聯歡會。不像王國刺客工會本部遺迹裡那幽暗的走廊,壓抑的廳堂,後建的克魔分部就像這裡大多數的建築一樣有着濃郁的民族風格,雖然依然顯得與衆不同,但與本部相比它所體現的氛圍要好得多。
克魔的居民大多是些能歌善舞的人,即使是這兒的刺客們也或多或少受了影響,分部裡有一副好嗓子的大有人在,大廳緊閉着門,外人絲毫察覺不到裡面刺客們也在進行的熱鬧的演唱會。
“大人,您也參與吧。”大家善意地勸說至今仍默默地坐在位置上的部長,他苦笑着搖搖頭,想要謝絕這樣的邀請。
“我不太唱歌的……”
“不要緊,新的一年,大人要開心起來啊,您總是悶悶不樂的,這樣可不太好。”副官也在一旁勸他。
神無奈地看着衆人關懷和期待的眼神:“呃。我不想掃了你們的興,可我唱不出歡快的歌……”
“沒事,調劑心情也好~”大家理解地鼓勵他說。
“……那好吧,我隻唱一首。”神被大家簇擁到臨時搭建的舞台上,邊上被邀請來的善奏的吟遊詩人早已拿起曼陀林做好了準備。
“冷月閣下,您要唱什麼曲目?”
“呃,這是我自己編的,沒什麼題目。”
“哦?那我可要洗耳恭聽了~”
“大人,開始吧~”
詩人知道這位克魔分部部長的個性,他自從調來這裡就一直沒怎麼開心過,他的臉上長年累月地挂着淡淡的憂傷,大家很容易就能猜出來是感情的問題困擾着他。曼陀林奏出幾個單薄的音符作為起音。“這應該是首凄涼的曲子吧?”詩人問。
神輕輕點了點頭。
“遙望月,你已沉睡,我無悔,經曆那風雪;
歲月伊始定是非,已逃不了醉——
不可缺,你的安慰,我傾頹,隻因你去不回;
即使為你深陷重圍,愛亦不變——
時光在指尖倏然飛,我隻求你一世來陪;
你是我所有世界——
我發如血轉世下凡間你樹下遇見了誰——?
那日夜記憶的珍貴,是你帶來的光輝;
我發如血對天立誓言你幸福依靠了誰——?
雲間墜裂缺的驚雷,
我用靈魂,刻永遠守護的碑……”
一曲終了,整個大廳都安靜了。
沒有人願意先開口,連最樂觀的詩人也呆呆地抱着曼陀林注視着台上的刺客,他難以相信這樣的詞曲出自一個與音樂最無關系的職業之手,那位冷月部長的眼中充滿了哀愁和思念,好長一刻鐘,他就這樣靜靜地站着不發一語,直到台下傳來第一聲鼓掌聲。
“……謝謝……”他失魂落魄地對衆部員禮節性地說了句,在經久不息的掌聲中走下台來,回到自己剛才的座位上,用手撐住臉,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