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不是問題，你倒是敢抛棄我試試？！”

刺客一陣冷顫，他腦子裡第一反應是冰凍術要來了要來了……

“——我1400年生于盧恩王國克雷斯特漢姆古城，我以我是一個斐揚人而自豪，我現在定居在吉芬，無論發生什麼，我最終都是要回家的！”

冰用故作生氣的語氣把這段話喊完，再次瞪了笑容尴尬的神一眼。

“我要睡覺了，還有什麼問題嗎？！”

“——沒了！老婆晚安- -！”神忙不疊地說。

他又繼續站了一會兒，發現陽光透過窗縫形成的線慢慢移近了床尾，像是在暗示着距離可以被縮短了，神嚴實地拉上窗簾，消去了那條線。

他坐到床邊，打量着她潔白無瑕又薄如蟬翼的皮膚，他能看見皮膚下面細細的血管網有了一點點的淡紅色，他忍住了想去碰她臉一下的沖動。

服務生輕輕敲了門，端來一個盛滿紅色液體的高腳杯，詢問地看着神。

“不需要，拿走吧。”他十分平靜地說。

神回頭看了一眼熟睡的冰。

“我尊重你的想法，所以我一定會帶你平安回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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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冰在意希爾頓的傷勢，一行人不得不在特拉倫多停留了三天，這期間波林廳長的決策執行得很迅速，城牆周圍的民家全都接到了通知要求他們暫時在城中過渡一段時間，士兵們也已經在指定位置準備就緒了，看來明天或者後天這堵屹立了近百年的城牆就要被了結它錯誤的一生。

廳長派人來勸說他至少留到能見證那一刻的時候，但是神還是果斷拒絕了，他耗不起時間。

“你又發呆了。”希爾頓用沒大礙的右手把行李往新的馬車裡堆的時候無奈地提醒神。

他醒悟過來，繼續收拾行李，臉色灰暗。

希爾頓瞄了一眼新馬車裡都可以算是豪華的布置，他們甚至買了一張床丢進去，這所有多餘的開銷都是神在三天内不知道從哪裡賺來的，他連着三天完全沒有休息過，所以現在看起來很沒精神。

不過他沒精神的主要原因可不是勞累，希爾頓擡頭看了看二樓的房間。

“冰雪還沒有消氣？”

神相當難過地點點頭：“她知道我在想什麼，她想體諒我，但她在這裡的思想不肯原諒我。”

事實上因為整整三天神都在冰睡着或者她眼皮底下讓送血過來的侍應生走人，他們倆現在的關系搞得很僵，冰雖然一句話也沒抱怨過，但她也幾乎沒跟神說過話，而且一直跟他保持距離絕不靠近。

她不肯去看神的表情，總是把臉背着他，晚上她醒着的時候要麼在房間裡随便寫寫畫畫，要麼下樓去附近的街道閑逛，而神隻能小心翼翼地跟在她後面很遠的地方，同時痛恨自己必須要想着看住她防止她襲擊普通人的思想，冰現在的力氣大得有點誇張，第一次神想拉住她不讓她出門的時候竟然會覺得有點困難。

希爾頓的解釋是血族本來就在身體素質上比人類好得多，不然就不會有那麼多無辜的人幾乎無法反抗就被壞的吸血鬼殺害了。

“她肯定是故意賭氣往人多的地方走吓唬你，你把她限得太死了，說真的旅館提供的血反正也是不認識的人的，稍微喝一點又怎麼了。不喝的話，她才更危險。”希爾頓其實還是不太能理解神的行為。

神洩氣地用雙手撐着馬車車廂的地闆：“你沒見過她思想還正常時候見到人血是什麼反應，更别提把血喝下去……你難道能若無其事地跟吸血鬼一樣喝血？”

“我們不喝是因為那是不必要的啊，而且自己同類身上的東西，排斥心理麼肯定會有點的。”希爾頓承認道，“況且人類的味覺也覺得血不好喝。”

“我覺得你一直在為血族辯護，你怎麼還是個獵人……”

希爾頓的臉黑了一下：“我在盡量排除個人主觀因素跟你闡述事實！吸血鬼有好有壞，就算是我們獵人也不會去招惹好的血族！人類的血隻要不失去太多不會對身體有太大影響，而且還能再生，血族是完全不能自我造血的，他們為了生存稍微取走一點我們的血，我們也樂意給，他們确實幫助了人類很多，我們也隻能這麼回報。”

神這次沒吭聲，他自嘲地輕笑起來，讓希爾頓很迷茫他想到了什麼。

“你幹嘛笑得那麼詭異？”

“……我在想，兩個世界的代價标準真的完全不同。”

“代價？”

“向人類收取的代價。這裡是血，我們那裡是信仰心。我庇護人類，隻要人類敬仰我，相信我，對我有信仰，一旦他們抛棄信仰，我也會放任不管或者幹脆施予懲罰，差不多的原理。”神說，“這麼想想，你們把自己的血看得那麼淡也不是沒有道理。”

“就是啊。”

“但血在我們的世界不是這樣的意義，它包含很多很嚴重的東西，情誼、羁絆，還有生命，絕不是一杯飲料那麼簡單的定義。”

神把最後一袋幹糧丢上馬車，這已經是他連續不睡覺的第四個晚上了，跟冰的冷戰讓他看起來更加衰弱不堪，他坐上駕駛席，歎了口氣。

“希爾頓，讓冰下來吧，至少她會好好理你。”

“你還不如點杯東西自己送到她面前請她原諒來得方便。”

“那種會讓我們都後悔的事，我絕對不會做的。”

神昏昏然地靠在車架上，但有整個車廂擋在他和希爾頓中間，又沒有感應能讓冰察覺，所以沒人知道他現在的情況。

刺客恍惚地看着天空，他看不清皎潔的圓月和成片的星星，他不怎麼能使出力氣也有段時間了。

這個世界能給他的時間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