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我挾持到樓下了你倒反而開始不幹脆?”吸血鬼獵人用沒受傷的手猛推了一下刺客的後背,“快點給我進去看情況!”
“……”刺客依然在猶豫,讓獵人覺得十分煩躁。
“你到底有什麼心理陰影啊?”希爾頓發現他現在的表情又明顯跟幾個小時前在旅館房間裡時候差不多,他不自覺地有種在壓抑自己沖動的樣子,看起來完全無法冷靜。這時候希爾頓才覺得他肯定活太久了,不然以他的外表年紀哪可能有那麼多心事。
“……要是再被她拒絕,我大概會當場暈過去。”神悲觀地說。
“難道你的意思是甯可讓我去探路送死?我可不想這點年紀就被個發狂的吸血鬼朋友幹掉。”
神抖了一下,他真的很害怕聽到希爾頓對冰目前狀态可能的定義。
“你跟她夫妻百多年了會判斷不出她的狀态适不适合讓我進去?好了快點走,如果她還沒控制住要來攻擊你,别跟我說你連制住她的能力都沒。”希爾頓覺得他再不動的話,自己真的要咆哮了。
“呃,别說了!我不想碰到那種情況!”
走廊盡頭房間的門在他們面前開了。
“大半夜的,你們就别在樓梯口吵那麼兇打擾普通人休息了。”冰抓着門把手探出半個身體無奈地對他們說。
“……”
“……”
她大步走過來,希爾頓謹慎地退了半步,他想扯一下神提醒他注意,但神幾乎沒自覺性地反而往前跨了兩步,希爾頓直感歎這個戀妻綜合症患者病得有多深。
冰抓住神的手:“不管想說什麼,先進來再說吧。”她也對希爾頓微笑:“希爾頓,我真的沒事的,我不在意,你快進來休息吧,你傷得那麼重。”
希爾頓愣了下,跟着進去了。
“你看見我這樣都沒感覺?”獵人躺在床上疑惑地問床邊的冰,她勉強笑了一下。
“靠近了真的覺得血的味道好重……但我能忍的,沒關系……”她稍微别開了臉,一邊的神焦慮地想詢問情況但沒敢開口,他們都能發現她還是有點變化的,比如她的眼睛瞳孔邊緣泛着紅色。
“你可以走開點兒的,我能照顧自己。”
冰露出一絲被打擊到的神情,怔了幾秒,她站起來,看了看窗外開始有點發亮的天空:“……嗯。”她沒再繼續說下去,但很快地遠離了希爾頓,站在為随從單獨隔開的小房間門口怯怯地看着他,她在神決定追過去以前急忙跑回大房間了。
希爾頓面對神的以眼殺人術隻好抱歉地笑,他發現他在壓抑着怒氣的時候眼睛的色澤會稍微深一些,從很漂亮的紫水晶色變成陰森森的紫黑色,目光刺得你全身發冷。不過他生氣的動機明明很可愛,所以打消了希爾頓很大一部分畏懼的心理。
“她比你還敏感啊。”
“一直如此。”神冷哼道。
“你也清楚我們的觀念不一樣,我是覺得避開她比較好,但我完全沒有讨厭她的意思。”
“我會轉告的。”神帶着鬧别扭的表情丢下希爾頓迅速追回大房間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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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睡了哦。”冰側身把頭半蒙在被子裡說。
神看見了窗簾縫外的城牆頂端緩緩出現了一道短短的金邊,随後地闆上出現了一條亮亮的細線,冰挪了一下,看着那道光線照在神腳邊,她哀笑了一聲。
“冰,你真的沒事嗎……”神能問的也隻有這句,他想不出别的詞,他對着别人能動一肚子腦筋,可換成面前是冰,他就特單純,這讓神自己也很憂郁,他有時候會覺得自己積累了幾百年的經驗手段結果還保護不了最重要的人,他簡直就是白學。
“可能有事吧……”冰在被子裡諾諾地說,“我現在感覺還行,不過神你最好别再靠過來了……”
她偷偷看了一眼神,發現他一臉快哭出來的表情,冰不忍心地松了口:“或者等我睡熟了再過來,也許那會好一點……”
神手足無措地站在清晨的陽光投射在地闆上的金線外,沮喪地點點頭。
“我站那麼遠你還是會聞到血味……?”
冰輕輕點頭,她猶豫了一會兒,有點艱難地開口了:“希爾頓還無所謂,但是……神你的血……很麻煩,你肯定是我們的最愛類型……因為晚上剛喝過,我現在應該沒那麼口渴,可是你剛才離我近一點兒的時候我真的很難忍受……我想,睡着了應該能把這個感覺暫時忘掉。”
神覺得他的心跳肯定停了很長的一瞬,他都有缺氧的感覺了,冰的用詞很不好,她用“我們”指代吸血鬼,她把自己歸于那一個族群,而且她談起昨晚的事也不像平常那樣會慌張會哭起來,這讓神真正地開始擔心自己接下去必須要做的事情,他沉思到又幾乎忘了呼吸。
“……對不起,神,我肯定讓你很傷心……”冰有點嗚咽。
“……你現在是怎麼想的……”
“……哎?”
“你覺得你要像這樣呆在這裡,還是回去?”神凄涼地問,“我隻尊重你的想法,我不在乎和你一起生活在哪裡,你現在,是不是覺得那個路西斐爾是你的親人,你是不是希望過我别去找他算賬?”
冰很久都不作聲。
神也站在原地安靜地等着她的回答。
“……你不屬于這裡……”
神努力地不去想她用的是“你”而不是“我們”或者“你和我”:“我隻會呆在你身邊,那才是屬于我的地方,我不是問題,如果你說你想留在這裡,我會把那邊的事用最快的速度處理完,然後過來陪你。”
“你真是太傻了。”被子裡的聲音微弱得幾乎聽不清。
神慘笑了一聲。
冰突然把被子掀開,把整個頭露出來直直地瞪着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