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靈沒說什麼,隻是那匹夢魇在衆人的視線集中之處漸漸失去了原有的外形,變成了一條長長的荊棘,懸浮在空中。
“那也見過這個吧?”
“……你要說些什麼?”神努力地打消自己對那個帶來噩夢之物的過度聯想,那個果然是夢魇變的,但死靈在他面前演示這些的目的何在?“隻要我不與它們接觸,你造出來的那些噩夢就别想找上我!”
“你能躲嗎?”死靈微笑着說,“不,你已經躲不掉了。”
青年突然一陣心悸,眼前少女滿是鮮血的臉一閃而過,她慘然地沖他微笑:“神,因為你,都是因為你,我要去那個世界了。”她臉上的血越來越多,很快青年眼前充斥着滿目的紅色,刺眼的紅。
“不……!”他不自覺地一松手,重獲自由的牧師立刻抓住機會取下腰際的日星錘反手就是一錘,刺客還沉浸在震驚中來不及反應,被他猛擊中肩膀。“呃!”幸虧身體的反射讓他往後跳了一步減少了錘的沖擊力,至少還不至于傷到骨頭。“什……麼……?”他不敢相信地喃喃道,“不可能……我明明沒有碰到!”
“你早就被噩夢的種子纏上了,卻渾然不知麼?”死靈指着刺客的左胸,“你不如自己看看好了。”
“……?!”
神透過血肉看見了自己的心髒,那上面,纏着一條充滿尖刺的,細長的荊棘。
他顧不上認真應對又開始攻擊自己的牧師,出手過重地把他打飛到一旁。
“你剛才也說見過它了,你該知道它是幹什麼的哦?”魔物首領奸笑着看着刺客臉上無法隐藏的驚慌失措的表情。“是什麼時候……”青年竭盡全力地回想,他到底是什麼時候被暗算的?!
“你很迷惘吧?為什麼以往自己很快能忘記的不好的事,現在卻總是變本加厲地纏住你不放,為什麼自己老是有不該有的情感,為什麼自己越來越承受不住打擊。”
青年的眼睛瞪得越來越大,他說的那些現象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發生,往回追溯的話……是那一次他從奇怪的空間裡救出冰以後……那時候他之所以那麼寬容地放走他們,原來早有預謀!“我和你們慢慢玩”,這是他說的,雖然自己一直隐約覺得最近的言行舉止都很難遵循心意,但始終沒想到是因為夢魇寄生在身體裡!他并沒有像冰一樣陷入沉睡,也能基本正常地生活,這一切都被做過什麼手腳……?
如果不把這根荊棘取下來,噩夢就會一直伴随自己?神的臉色開始發白。
【你心髒上那個小東西可是很精巧的,有它做媒介,你的感情也好所見也好,我都能知道,而且它也是很聰明的,它知道在你心有迷惘、猶豫的脆弱時刻給你造點小麻煩,放大或者扭曲你的負面情感,但我沒想到你還挺堅強,我本以為經過那麼多時間你早該被折騰死了。】死靈明明沒有開口,但神還是從它看着自己的帶笑的目光中聽見了這段缥缈的細語,他的心跳一下子加快了。
“……既然我知道了它的原理,我隻要不再迷惘,保持樂觀,你不還是拿我沒辦法?”
“真嘴硬呢,你相信自己是這樣的人嗎?”死靈拍了拍身旁恢複原來形态的夢魇的馬背,“而且隻要我願意,也可以用強制的嘛!”
心,一下子抽緊了,刺客低下頭,看見那根細長的荊棘挪動着把自己的心髒越勒越緊,然後,他就又被迫再次承受了那些打擊。
“……!”
即使因為多年訓練的本能在第一時間立刻死死地咬住了牙沒有發出聲音,踉跄地連續退了好幾步的動作還是出賣了自己。環繞自己的凄厲的尖叫聲刺激着神的耳膜,那裡面有幻驚慌的高喊,有星月痛苦的呻吟,有兄弟們飽受折磨的哀号,有爸爸媽媽被砍的悲鳴,還有冰一次次顫聲呼喊着他名字的聲音,他想趕走這些幻象,但毫無辦法,眼前的事物也開始恍惚不清起來。
——停下!停下~~~~
“星月快住手!”孤星從後方疾跑過去舉劍攔住了想要取回魔錘的牧師,邪也三步并作兩步地趕到墓穴旁幾腳把邊上的墓土填了回去埋住魔錘,詩人特意站上去跳了幾下把土壓實:“禁止使用哈!”
牧師一見如此,立刻放棄了對武器的執着掉頭去追逐大受刺激的刺客,他冷酷的藍色瞳孔一直注視着幾乎沒精力看他的神。
“諸神啊,請賜予我阻止敵人行動的力量——緩速術!!”
已經站立不穩的神被聖光擊中,他頓時感到手腳都像被灌了鉛一樣沉重,牧師的日星錘很快逼近眼前,刺客竭力地在他攻擊自己的瞬間猝然閃開,牧師一擊落空但毫不氣餒,轉身又跟上他。
他攻,神閃;他再攻,神咬着牙繼續閃,他現在已經沒法再制住對手了,那些尖叫的聲音始終伴随着自己,讓自己越來越神志模糊,但他不能停下,牧師淩厲的攻勢讓現在的刺客完全處于被動的境地,他不能攻擊他,況且他現在根本沒有攻擊的力氣,所以他隻能選擇躲避——雖然自己厭惡逃跑。
“你挺能躲的。”死靈帶着笑說,“這情況下還有這力氣,我現在有那麼一絲絲地佩服你了,但是——”
“啊~~!!神!救救我!救救我呀!!”眼前突然浮現出少女那張痛苦得幾乎扭曲的臉,是鐵匠用雙手緊緊地掐住了她,他扭頭沖青年邪惡地微笑,少女啞着嗓子拼命呼喊:“救我!神——!我好難受……咳!好難受啊~~~神!!”
——不……我不要看到這種鏡頭……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