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心急如焚地來回在房間裡轉圈踱步,他憎恨自己的猶豫不決,這種時候明明有他一起去調查情報是最效率的,但是隻要想到在自己離開的時候少女哪怕有一點惡化,他就根本無法讓自己去到看不見她的地方,在這裡幹着急根本是浪費時間,他即使無比清楚這點也無法抹去心裡巨大的不安。
已經兩天了,就沒有任何線索嗎?就算特意過來出診的跟星月關系不錯的教會醫院牧師一直安慰他說少女的身體沒有大礙,意識不明的原因一天找不到,神就一天比一天恐慌。她就這樣沒有一點動靜,連呼吸也很是微弱,似乎隻要稍受刺激就會離開這個世界,神不知道那個不明生物在少女體内幹了什麼,也沒有辦法把它趕出來,但工會裡學到的經驗一直在他心裡大敲警鐘。
他不能動用工會的力量,如果下令讓會員去收集情報,就不能防止被不該知道的人知道他當下的處境,刺客會長很明白自己現在的狀況有多糟糕,他沒有多餘的精力去嚴密考慮各種不利的節外生枝,也沒有多餘的耐心去對落井下石者手下留情。
“神先生,我們進來了。”星月推開房門,青年的腳步一下停止了,他迫切地直盯着牧師。
“冰小姐她……唉!”
“——快說!”
“我們查出結果了,在魔物辭典裡有它的基本資料,那叫夢魇,是一種外形像馬的念系魔物,沒有實體,我們看到的它的樣子是瘴氣的凝結體,所以普通攻擊對它無效,它能穿透實體。”
“那它襲擊冰的理由是什麼!”神對那東西被分類為魔物毫不驚訝,他早就這麼猜測了,最初的調查方向和重點也是他告訴其他人的,既然他們回來了,那自己當初要求他們查清的問題,至少主要的那幾個應該都有眉目了才對。
“那是因為,它吃夢。”星月頓了一下,補充道,“确切地說,是吃惡夢,夢魇的食物就是人們心中的恐懼害怕衍生出的惡夢。”
“我怎麼覺得正相反。”神不滿地皺起眉頭,那東西穿過他的時候,他明明記起了一大堆不好的過去,要是這個叫夢魇的東西隻是單純地吃掉人的惡夢,那應該是好事,也不會被定義成魔物的。
“你說的對,既然把它歸類于魔物,就肯定有其道理。夢魇的食量很大,為了能吃到更多的惡夢,它會誘使人回憶起自己最痛苦的經曆并用邪惡的力量把這段回憶的慘痛感增加好幾倍,讓人不停地做惡夢,它還特别喜歡跟在那些經曆最凄慘的人身邊,為的是能一直生存下去。”
星月沒有等來任何回應,但他話語沉痛的理由還不止于此:“而且,冰小姐碰到的是最極端的情況,這隻夢魇已經選定她為宿主,它會一直寄生在她身體裡,逼迫她時時刻刻回想起那些可怕的往事,時間一久冰小姐就會因為被吸盡精力而漸漸衰竭,最後喪失精神而死。”
“你說什麼……她會死?”聽到這些結果神站立不穩,他跌跌撞撞地走到床邊一下跌坐在椅子上,刺客抱着最後一絲希望擡起頭,“救她的辦法呢……?”
他雖然這麼問,但是門邊三個同伴臉上寫着什麼,他已經懂了。
“……我查了很多的書,可是碰上這種情況好像沒有解決辦法。夢魇本身可以用元素之力或者神聖之力打倒,但是它現在蟄伏在人體内,這些手段就攻擊不到了,除非我們能把這隻夢魇從冰小姐體内逼出來,但我找不到任何書上有此先例……”
“沒有任何辦法……?”
“……至少現在是的。除非她死了,這匹夢魇才會離開無用的宿主,去尋找下一個目标。”
“——我不要聽這些話……你們都走……”青年頹然地握住少女的手,“我不相信你剛才說的,星月,你一定是在開玩笑。”
“我說的是事實……”
“不是!”
神閉起眼大吼道,他在森林深處煎熬了五年,終于等到一個奇迹,等到了她從冥界歸來和他繼續在一起,這才過了多久!難道她就那樣讨厭他,一定要和他分開嗎?他不允許這樣……絕不允許!
“你就學不會接受現實嗎?”孤星義憤填膺地沖上前去,給了刺客一個響亮的耳光,“星月都說的那麼明白了,你還要把自己關在幻想中!”
“你懂什麼!”刺客猛地推開騎士,“像你們這種騎士一天到晚嘴裡隻挂着所謂的正義、信念,理想主義!你又沒經曆過我所經曆過的事!”
“她要死了!你給我搞清楚!”騎士不依不撓地再次沖過去使勁揍了刺客一拳,他騰地站起來,臉色充滿了憤怒和瘋狂。“就因為她以前做過那件事,你就這樣恨她?你就這樣要咒她死!”他一腳踹開騎士,緊接着伸手掐住了他的脖子把他按到牆上,“今天,現在,我要你死在我面前!”
“沒錯!作為一個騎士我是對她以前的行為感到憤怒,但我才不會這樣惡意詛咒她,那是奸人的行為!我隻是說出了事實,而你這種人還那麼害怕承認!”孤星雖然被死死掐住,但依然堅定地大喝道,“神,你在逃避!!”
——逃避?!我?
刺客停止了向憎恨的對象繼續施力。
——沒錯,沒錯……我在逃避事實,就像他說的,我隻是害怕承認,害怕接受她即将死去的事實……
他像是再次喪失了所有的力氣一般癱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