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剛聽邪神奸笑着說完這句話，緊接着一塊闆磚從天而降，正好砸在他頭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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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發現自己站在通往吉芬城外高台的坡道上，瞬間如電流般劃遍全身的痛苦感讓他立刻抱緊了雙臂，這個地方，他和她都絕不會忘記。

他快速環顧了四周，在這個夢境的世界中四面八方都被橫吹的風雪封鎖，看不到戰場之外的地方，一切都蒼白得沒有顔色，連自己的身體也是灰白灰白的。

沒有擋路的，神狂奔上高台。

巫師驚恐地看着前方的一片風雪世界，在面前巨大的暴風雪裡，就在她站着的高台邊緣之下，無數戰士正在被嚴寒凍死，他們向她的所在拼死沖擊，一波人倒下被雪覆蓋，下一波人就再踏着戰友的屍體繼續向前，被暴風雪擊殺的，被魔物們砍死咬死的屍山屍海幾乎疊到了跟她腳下的山崖一樣的高度，她想要後退但是雙腿卻像被鎖住了一樣無法邁開一步。

“不是我……不是我做的……！”她哭泣着向包圍了她的人們懇求，但就在同時無數雷鳴以她為中心向外推開，把那些戰士們一個個炸得粉碎，他們的血和屍山中淌出的血是這個世界中僅有的鮮豔顔色，她越是哀求停止，她面前的死者就變得越多。

“救救我……誰來救救我！”她放不開手中銀白的法杖，血水浸透了她腳下的白雪，她披着的雪白的巫師袍面上一點點的血迹越來越多。

“血……好多血……你們不要纏住我，不是我想要這麼做的！我不想傷人！停下啊！啊——！！”

“冰——！！”

神大喊着對擋在他倆之間的層層幻象擡起不知何時已經緊握在手中的拳刃，但在他揮出第一擊之前突然發現刀鋒和自己的手上已經漸漸染上了鮮血，巫師聽見了這邊的聲音正充滿恐懼地看着自己，刺客飛快地扔掉了武器，推開面前的第一個人起跳，踏着那些充滿怨氣的戰士的肩膀或舉起的手臂，輾轉躲閃地越過人群，撲過去用力地抱住妻子。

“不是你做的！不要再想了！”

“不是嗎？真的不是嗎？你相信我嗎？”她結結巴巴地哽咽着詢問，神堅定地點頭。

但剛才包圍着她的戰士這次化為了怨魂的龍卷，指責、哭訴、咒罵、不甘之聲在耳邊旋轉着直沖天際，巫師的情況沒有好轉，她再次哭喊起來。

“是我！我知道明明就是我！是我沒有抵抗，是我的手，是我的法術殺了那麼多無辜的人！”

“冰！我們都知道那個人不是你！”

“我甚至還要殺害身邊最親近的人！”

青年感到了背上的劇痛，還有液體漸漸滲透制服的粘稠感，他抓住視線角落的聖杖英靈，用力地把它從巫師手中扯走。

如果不能讓她的精神穩定下來，在這個共同的回憶裡，連他都會漸漸受到影響。

“都結束了，你從來都沒有想做過那些事，你是斐揚村的冰雪，是拯救了我的心的我畢生守護之人，你已經夠堅強了，别把誰也對抗不了的詛咒作的惡背到自己身上。”他用能發出的最平靜的語調緩緩地說。

“你……不是來找我索命的？”

“說什麼傻話，我永遠都是在這種時候來救你的啊。”

巫師嗚咽着，在刺客手裡的法杖漸漸化為銀色的粉塵消失，她把頭埋在他胸前，顫抖地揪着他的衣褶：

“我好害怕……血……我眼前都是血。還有肉塊……到處都是鮮紅鮮紅的……前面都是屍體，好多好多……我聽見他們對我說‘是你幹的……是你幹的！’，他們一直纏住我！”

“對不起……”神努力地打消自己想殺自己的沖動，在她面前制造了那個場面的是他，是他被仇恨壓過了理智，絲毫沒有考慮她剛剛經曆過相似的慘劇。

“不要再想那些了，你也有快樂的回憶，不是嗎？忘掉這些東西，讓我贖罪，讓我給你幸福吧。”

“我配……幸福嗎……？”

“至少比我配得多。”

青年自嘲地輕笑着，他欣慰地發現這個夢境世界有了改變，那些風雪，那些屍體都消失了，天空也不再陰暗，懷中的少女，呼吸漸漸平穩了。

“好好休息吧……我永遠在你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