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住手!住手!”
青年回過神來,帶着深深的黑眼圈疲憊地看着桌邊想要阻止他又不敢的獵人女孩兒。
“你這是想幹嘛!?”她驚魂未定地撲上來抓住他的右手,使勁兒拉開,神茫然地看見眼前自己右手握着的還在滴血的短劍。
“……呃。”
這次被刺傷的是自己,傷口在左胸靠近肩膀的位置,已經離心髒不遠。
“……我大概,隻是想分散點注意力。”他慘然地喃喃道。
“你說啥!用這種恐怖的自殘嗎?!”幻震驚地直盯着他的傷口,這個青年剛才把他們叫到一起還沒起話頭呢就當着衆人面失神地用刀猛戳自己,還特别兇殘地貼着肉轉了幾下的,大早上的直接就被吓清醒了!
“啧。”他放下短劍揪住胸口,“心……太痛了。這起碼能讓我喘口氣……”
“——這段時間要禁止你接觸一切武器,不然好不容易養好的傷,你很快就會再把自己搞死了!”
“……忘了它吧。我們必須走了。”神低沉地把話題拉回了一開始想說的部分。
“你這不是又把自己搞傷了一次??”
“忘了它。”
幻和星月都被他堅決的聲音打斷了關心的話,神頓了一下,他突然對現在眼前的這兩個人感到了難以名狀的違和。
——我應該要怎麼對待他們,我的态度是對是錯,我有沒有必要照顧他們說明?
——我不知道,不知道。
——到底要如何普通地和人相處,我已經忘記了,而且,我為什麼要和他人交心?
——不知道。
——因為你不在了,我再也找不到和他們的聯系了。
他沉默地站起來。
星月能看見他毫無光彩的眼神,自從那件事以後,他和幻都能明顯感到那個青年的劇變,他即使仍呆在他們身邊,即使聽話地接受治療,也與他們越來越形同路人。他偶爾會表現出對他們極大的不信任,讓他們覺得他随時會自己一言不發地離開,就像現在一樣。
“神先生,你準備好做什麼,請也一定告訴我們。”牧師往眼淚汪汪的獵人身邊靠了一點兒,溫和但是明确地接住了話,他知道這時候讓青年走了的話,就可能再也見不到他了。
神往前邁了一步,低下頭。
他用那個姿勢僵了大半分鐘,終于回過身坐回桌邊,抓起一開始就準備在桌上的筆。
“……把線索歸納。”他一邊低聲說着一邊用筆迅速地在攤開的紙上寫下記錄,“鍊墜是解開古城封印的鑰匙。”
“咦?”牧師和獵人都沒想到他從這裡開始,而且他們也不知道這點。這兩周來神并沒有出過養傷的房間,他應該不會知道克雷斯特漢姆·海音古城最近造成的大騷動,實際上全國已經四處征兵,在依斯魯得的大街上時而都能聽見那些劍士們的議論。
神沒有理會同伴的驚訝,依舊平鋪直叙地闡述着自己的思路:“鍊墜是冰的母親留下的,她從小戴到大。鑰匙隻可能保管在封印方手中,她母親也被魔物所殺,那麼冰的立場很可能跟古城對立。”
“她說惡念石碑讓她看見了城市和親族被外界封閉,假設那就是古城,那麼要麼她的祖先确實是古城人,要麼是石碑把整段别人的曆史強行灌輸給她洗腦。”
“俄塞裡斯最後說的封印解開,是指哪個封印,鑰匙本身的封印,也許存在的她身上的封印,又或者是古城的封印?造成她失常的原因隻可能是1或者2,如果是鍊墜的問題,那麼鍊墜是個危險物品。”
幻和星月盡全力跟上神毫無語氣的解說,他那種絲毫不帶感情的仿佛旁觀者一般的分析讓人由衷地感到冰冷可怕,而且他還絲毫不在意自己胸口的傷勢,明明地上已經滴了很多血他還是一點兒也沒停下手中的筆勢。“但、但是小冰一直都把鍊墜當做最重要的媽媽的寶物來看啊……”幻怯怯地插嘴道。
“她也說過在她失常的時候鍊墜都阻止過她,那麼假設鑰匙存在封印邪惡的力量,問題就出在她本身,而且從表現看她極可能是古城人的後代,老俄也說過石碑對特定人群有特殊意義。”
他在紙上畫了個箭頭:“這就和最初的推論相悖,她作為古城人保有先祖的記憶,卻持有封印古城的鑰匙,而且來源并不是搶奪而是繼承,這是怎麼達成的,缺少線索。”
“古城幾百年前就被封印,裡面也早就沒有人,隻剩下魔物,神先生,冰小姐跟你說的城市被封閉的事,具體呢?”
“應該是全城,一個都不放過,她的記憶也是親曆者。”
“那古城理應不能留下後代,也許……是轉世?帶着強烈怨念的死去之人對社會的不甘……”牧師試着猜測道。
青年皺了皺眉,他并不相信這些聖職者們鼓吹的靈魂不滅論,也不喜歡往這個方向去追根溯源,他覺得這更像是人類對于自己無法理解的事物偷懶編造出的用來說服自己和他人的借口,比起靈魂,他還更相信精神存在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