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原諒我……”
神最後一次地擋開攻擊,放棄了閃避,隻在那一刻他重新用原先冰冷的目光看透了整個局面,并且聽憑自己的身體對來犯者作出了必殺的反擊。
金屬的閃光和碰撞聲,然後,一片寂靜。
神艱難地站着,站在周圍的一片屍體中間。
“把解藥給我……”他低沉地,斷斷續續地說。
“喲,你的表現更讓我覺得放你走是件再可惜不過的事了,你那幾招用的漂亮,完全沒有多餘的動作,全都照着你下屬們各自的弱點下手攻擊了是嗎?你真了解他們,我看,他們應該連痛都沒怎麼感覺到就挂了吧?”飛影輕笑着沒做出任何行動。
“閉嘴!!把解藥給我!讓我回去!!”神瘋狂地沖他吼道。
“呵,怎麼還沒到時間,你就好象發狂了呢?”飛影依然慢悠悠地說,但臉上的表情已經冷下來,冷得徹骨,“叫我閉嘴?對我用命令的口吻麼?我可是很不爽哦,神。”
“……”這突然的爆發後,神沉默地低下頭。
“你已經享受夠了這場鬧劇……你該遵守約定了……”
“我沒說不遵守,所以現在你已經不是會員了,怎麼,還不走嗎?”他微微前傾着身體,把手指交叉在辦公桌上戲谑地問。
“……你就這樣讓我走,這跟我不來又有什麼差别!”
“沒有解藥。”他打斷神的話。
“——!!”神震驚地擡頭,這個天大的打擊幾乎讓他站立不穩。沒有解藥?那就是說,無論如何,三天後都會……
“哦,别吓昏了,應該說,不需要解藥。”
飛影陰險的冷笑。
神全身都僵硬了:“你……你說……”
飛影漠然地靠回椅子上:“我手下的那個幹部好象忘記了自己的身份,所以我給了他一瓶毒藥和30天的期限,不過我好象撒了一個小小的謊,那個藥隻會發作一次,然後自動從體内清除,我的笨徒弟似乎沒意識到這一點。我本來指望那次的發作可以促使他下狠心結果目标完成任務,即使他那個時候還被情感沖昏了頭腦,我也好心給了他一個月考慮的時間,我想随着期限的逼近他總該有所覺悟了,我們刺客是不需要感情的,我希望他親手除掉擾亂自己的東西。
“他倒好,最終還是選擇了最背離我原意的方式。當然我那個謊不是白撒的,如果30天後他發現自己沒事,我不是虧大了麼?所以我有必要讓他在那之前回來,讓他付出代價,你看,我想得很遠不是嗎?我也差不多料到你會是這樣子了,神,看看你身邊,這是你為了一個人,而選擇犧牲的這十幾人,還有整個工會,你自己掂掂分量。”飛影目不轉睛地注視着神緩緩走向會長室大門的背影毫無語調地說。他沒有停步,但是,在控制不住地顫抖。
“哦對了,雖然我覺得你現在大概聽不進去,不過贈品還是給你。在這附近浪費時間是沒有意義的,你不如調查一下她帶着的那個鍊墜的曆史吧。”
神頓了一下,繼續沉默地邁開腳步。
“神,我給了你一個幸福的未來,隻是要用另一個痛苦的現在來交換。”
門,關上了。
冰一直安靜地坐在神的房間裡,然後,門開了。
她看見他站在門外,渾身是血,分不清是自己身上的傷口中流出的,還是跟他手上幾乎變成暗紅的拳刃上淌着的是同樣的血液。
“神!你怎麼……你傷成這樣!”她焦急地站起來向他跑去。
神沒有理睬冰,他進屋換下衣服就躺倒在床上。冰怔怔地站在原地,看着他用被子蓋住自己,翻了個身背對着她,不再動彈。
刺客死死閉上眼睛,但是那個帶着鹹味的透明液體還是無聲地劃過他的臉龐,并且一發而不可收拾。淚混雜着血水模糊了他的眼,他痛苦地咬緊了牙關。
他原以為在經曆了那場沙漠中的浩劫後,自己已再不會哭泣,可是,十年後,他又一次嘗到了鹹鹹的味道,苦澀的味道,淚水的味道。
對不起……我太任性了……我不會原諒自己的……
對不起……對不起……
飛影暫時封閉了會長室的大門,在尚未失去體溫的屍體間踱着步,沒過多久,陸陸續續地,一些肢體上的筋肉開始異常地崩潰灰化,隻剩下慘白的骨架,他默然地注視着這不可思議的場景。
“大……人……”
他向着僅有的一個微弱的聲音傳來的方向轉過身,走了幾步蹲在那個頑強的刺客面前。
“啧啧,他的感情已經豐富到會不自覺地手下留情了麼?我這麼多年真是白教了。”刺客會長遺憾地搖搖頭,“反正結局都是死,至少讓你們身為人而戰死,這不也是你們一直竭力讓他堅守的底線嗎?”
刺客并沒有更多的時間來回應會長。
他帶着最後的微笑化為了遺骸。
飛影沒理一地的白骨,走上短短的台階靠回石椅上,嘲諷地看了看面前辦公桌上的幾張紙片。
“哼,早知道就不答應那個老狐狸的要求了,話說的好像就是暫借一下,根本就是把人挖走了啊,還連帶損失這麼多戰力,真是虧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