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神肯定道,他也開始覺得自己好像忘了什麼不得了的事,這大概非常重要,是今天冰這樣逼問他的緣由。“告訴我,我說了什麼?”被未知的事件幹擾判斷,這他最不能忍了。
“……我說不出口。”少女往椅背縮了縮,臉頰泛紅,表情尴尬。
神皺起眉頭,他絞盡腦汁地回憶自己倒下之前的所有行為,全力搜尋那些記憶的殘片,于是——他終于想起了那幾句話。
刺客突然覺得自己現在在她面前不能馬上逃跑真是太悲慘了。
“呃、死前我要申明,那些都是真心話……”這全身發熱的感覺不用看都知道自己臉燒得多厲害,神都不知道這時候該看哪兒好。那個時侯自己已經抱着必死的覺悟,隻是想在最後把隐藏至今的感情單方面地傾訴給她,就不顧一切地全說了,但現在,他還活着,跟她單獨呆在一起,沒什麼比這個情況讓他更恐懼了。“趕緊殺了我,我不想聽回答,讓我保存着幻想死吧!”
冰突然抽泣着笑起來。
“嗯,你這樣好多了哦~”
“呃?”
巫師一邊抹眼淚一邊斷斷續續地擡眼看着一頭霧水的刺客:“神,你既然有勇氣說出那些話,為什麼沒有勇氣去相信你的感情是會得到回應的呢?”
“……!”
冰看見面前那個青年灰暗的眼中出現了躊躇和期待的光輝,他不知不覺中一直在盯着自己的臉。
“即使……我是個刺客,是已經奪走了無數人命,和毀滅斐揚的你的仇人一起共事多年,即使能幹掉他也選擇繼續包庇他的犯罪者,是必須要殺了你和幻的人,你也……願意讓我繼續呆在你身邊?”
冰歪着頭:“那你遲早還是要殺了我喽?”
“别說這種話!”神大吼道,“我不喜歡聽見你說死,我也絕不許包括我在内的任何人傷害你!”
冰靠在椅背上托着下巴,有意思地回視那個少有地情緒激動的刺客,他剛才明明自己求死求得理所當然的,真是兩套标準做人啊。“那不提這個,以後在我身邊,能不殺人了麼?”
神壓低視線考慮了一秒:“不包括想要對你動手動腳的人的話,可以。”
他認真的回答讓冰笑得淚水都流不出來了:“那我再提一個要求啊。”
“……什麼?”神覺得不知何時他們之間的對話變得跟集市中常見的讨價還價一樣毫無危機感,他明明一直打從心底害怕自己的事被曝光,害怕她頭也不回地離開,但她似乎全部無視了那些他覺得她會在意的部分。
“你自己。”巫師心平氣和地說,“現在起能放下僞裝了嗎?”
“……”神深深吸了口氣,“那會吓到你們的,而且我很無趣。”
“呵呵呵,你自己都覺得自己很無趣嗎?沒關系啊,我們現在知道你是誰,會做好心理準備接受的哦,而且我也比較喜歡少話的人啊。”
“……你這樣說幻會怎麼想。”
“幻我已經習慣了哎……”
“……”
巫師把手放在平擺在床邊的聖杖上,再次認真地直視着刺客:“最後我隻想再問你一個問題。”
刺客沒說話,隻是默默地注視着她。
“神你……真的不介意嗎?”
神看着冰帶着一絲畏縮的表情這樣問,他想她指的也隻能是那件事,關于那個,他希望她能安心下來。
“你是故意的嗎?如果不是,那我為什麼要介意?”
冰深深地低下頭:“我知道的,那一天你出現在我面前就是想要救我,如果沒有你拉起我,我早就死了,雖然你不愛聽,但是我覺得我的命是你有資格掌握的東西,可我卻差點殺死你,還在那一刻沒有相信你……我完全辜負了你的好意……那個詛咒是真的,我會讓身邊的人遭受不幸,我真的害怕,害怕再看見你在我面前倒下……”
“……”
“對不起,我很想答應你,但是如果我又讓你——”
“你不怕我嗎?”
刺客輕聲打斷了巫師帶着啜泣聲的話語,她搖着頭,淚水開始抑制不住地湧出眼眶。
“我覺得……我肯定比你想的要更加在乎你……”
“是嗎?”刺客的語調裡沾染着開心,“那就放心吧,這點傷小意思,就像我之前說的,我的命硬得很,做我們這行可是天天跟死神相伴的。别信什麼詛咒,那一定是人為安排,以前不能說,不過我見得太多了,交給我吧。說真的,我還沒學會表達感情,我現在隻知道看着你就心跳快得不正常,而且控制不住,這也是愛情嗎……”
巫師害羞得不敢擡起頭:“神,我都懷疑你以前是不是這方面有過經驗了……”
刺客茫然地皺了下眉:“情報上的經驗我有,但個人的經曆是零,我說的都是真話。”
“……我先走了,你好好養傷。”少女覺得對話再發展下去他會說出更多讓她尴尬的話,她還是先跑比較好。
“不能多留一會兒嗎?”青年竭力地傾身,把手支撐在床邊少女剛離開的椅子上,他十年來第一次覺得自己有那麼多想要說的話,他不想讓她離開自己的視線。
而疼痛卻也随之而來。
“……唔!”
少女急忙回轉身扶住他。
“背……很痛啊……”
“神——?!星月!星月!他又暈過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