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太見外了啊!神志不清的還不讓我們照顧他,把自己關在房間裡以為生病硬抗就能好嗎?”幻鼓起臉一路氣呼呼地嚷嚷,她對大清早神從人群裡艱難地爬起來卻把關心地想給他搭把手的自己一把推開的行為至今耿耿于懷,“态度還那麼差!等他病好了我一定要天天念叨他!”
“嗯,雖然他到了夢羅克以後就一直有點反常,但今天早上我覺得他好像是燒糊塗了才會這麼沒輕沒重的……”冰無奈地安撫夥伴,“——我還是去給他送藥吧。”
“小冰你太好心了啦,這時候就應該丢下他不管個半天,誰讓他自己說不需要我們的~”
“……你還是原諒他吧。”
冰端着湯碗輕輕扣擊神的房門:“神?我是冰,我進來了?”她在門外靜候了半分鐘,裡面沒一點動靜。冰猶豫了一下,還是小心翼翼開了門,她輕手輕腳地走進房間把門關好,再向前走了幾步,把碗放在桌面上。
“這個藥你要記得吃,那我出去了……”她最後擡頭看了一眼旅館的床,想确認一下神現在的情況。她突然發現神已經站在她面前。
他跟她離得好近,近得她能清楚地看見他臉上的汗珠,感受到他輻射出的熱量。他怎麼會突然出現,快得她根本來不及反應?更可怕的是,他現在給她的感覺,跟他發燙的身體完全相反,是使人涼到骨子裡的嚴寒。
“……為什麼……進來……?”這個沙啞而低沉的聲音幾乎不像是從神口中發出來的,而且話音所指的對象與其說是冰,不如說是他懊惱的自言自語。
“我隻是擔心你……”冰膽怯地避開他攝人的視線,神沉默了很短一段時間,似乎在内心掙紮,他突然猛推了冰一把,她驚叫一聲撞在牆上,神如鬼影一般跟着滑過去,一手抵在冰右邊的牆上。
他沒有低頭,隻是用紫晶色的眼珠死死地盯着冰的臉,那個居高臨下的壓迫感讓冰透不過氣來,她渾身顫抖,因為眼前這個完全陌生的人,他本來英俊的臉現在如同木偶一般沒有一絲的溫度,這是神嗎?是那個雖然話少,但其它各方面都普普通通的夢羅克人?可他現在就向惡魔附身一樣充滿殺意地看着自已!
沒有任何的預兆,鋒利的拳刃貼着冰的臉刺入牆中,幾根淡綠色的發絲悠悠落地,突如其來的冰冷的觸感甚至讓冰忘記了顫抖,她目瞪口呆地擡頭,正對上他變得空洞的眼眸。
神把頭垂到胸前,冰還在他兩臂間動彈不得。“……呃,對不起……我現在挺迷糊的,你出去吧……”他放下抵住牆的左手,氣喘籲籲地對冰說。“我會喝藥的,你快點出去,冰……”他又補充道。
冰臉色慘白,她腳軟得都邁不開步子,房門就在旁邊,可她就是沒力氣走過去,就在這時,神放下右手的拳刃抓住她胳膊,把她推向門邊。
隔着衣服都覺得那手燙得吓人,對這個人的擔心終于還是戰勝了恐懼,冰看着他拉開房門,但她沒有逃出去。
“……你病得那麼重,自己一個人是照顧不了自己的呀……啊!!”她看見地毯上斑斑點點的血迹,“怎麼會有血?!神,你把頭擡起來!我看看!”
“……”他依然垂着腦袋,繼續把冰推出門外就要關上門。
“神!”冰難得的固執。
“……沒關系的,馬上就會好。”他生硬地低着頭回答,幾顆血珠又伴着他的話語滴落下去,冰安靜了。
她緩緩伸出手,把指尖放到神嘴角,神僵了一下子,條件反射地後退一步。
“村子……大家,都死了,我已經不想再看見任何一個人生病、受傷或死亡,特别是,我現在僅有的兩個朋友……”
神合上房門,慢慢走到桌旁坐下,那碗湯藥還冒着熱氣,他盯着袅袅上升的水霧,下意識地把手放在嘴角——剛才冰的手指碰觸過的地方。
——工會是不會放你走的,你很快就會體會到。
這個藥有什麼用呢?自己本就不是單純的感冒發燒。會長的毒藥向來花樣繁多,從早上開始的糟糕情況不過是一個效力較弱的提醒,提醒自己這個毒的效果是什麼,29天後,它才會氣勢洶洶地再度找上門來,讓自己看看它真正的力量……神茫然地看着緊閉的房門,看着現在還插在牆上的自己的拳刃,他明明已經竭力地避開她們,但是當她走進房間的時候……他是記得她的,記得自己對她的感情,可還是……就那樣沖上去了,就那樣差點砍下她的頭顱,就那樣地抑制不住……幸好隻是藥給他的一次警告,可是到達極限的那一天,又該如何是好?
“會發狂,不認識任何人,并且殺死周圍所有的人。”
“不……”他捧緊了藥碗,趴在桌上喃喃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