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苻和遂拿起一柄長劍自刎于衆人面前。姚苌看着躺在地上的苻和,不禁怅惘地歎了口氣。
這時,前方不遠處又浩浩蕩蕩來了一支隊伍似是要與姚苌一行彙和的。領頭的是姚苌的兒子姚義。
“啟禀父皇,那後涼欲判秦投燕恰好被兒臣撞個正着,兒臣現已将這夥逆賊正法,還請父皇過目。”随即,姚義命令手下人上前。隻見那人左右手合提着兩個人的首級,乍一看,正是後涼主将王博和副将韓瓊的,衆人瞬間被吓得臉色慘白。
姚苌此刻是愈發地怒不可遏:“反了反了,老子今天是捅了反賊窩兒了!”
比時,相雲站了出來滿是擔憂地說:“陛下,如今我聯軍徹底覆滅,加之我大秦軍力前些日子有被慕容炬重創,現在已是日益空虛之勢。陛下,要不我們還是見好就收,即日班師回朝再做打算吧。”
“不行!朕出發前就立誓誓要蕩平後燕否則朕決不回朝。你不就是擔心兵力恐會不足嗎?那有何妨,朕即刻着人休書一封快速送到長安前來派人支援前線,到時,還愁拿不下他後燕?”姚苌一臉堅定地否決道。
相雲見姚苌這麼堅持的樣子也不好再說些什麼。畢竟他才是主子!
清晨,一縷柔和的陽光透過牢窗打在慕容炬臉上。慕容炬緩慢睜開雙眼,從草垛上坐了起來,打量了一番陌生的四周。
“你醒了!”苻苌不知何時走了進來,道。
慕容炬站起身子,冰冷地看着苻苌,道:“果然,我沒猜錯,你就是那苻堅的兄長苻苌。”
苻苌冷笑一聲:“是又怎麼樣,不過你知道的晚了些!哦,我想起來了,這恐怕不是你猜測的吧,而是我們那位美麗善良的前涼公主告訴你的吧!”
慕容炬将頭冰冷地轉到一邊,不想理會苻苌。
“你不說話,沒事,隻是我今日來的目的不是和你讨論我是誰的。你看,你現在是不是覺得身體倍感輕松舒适?絲毫沒有一點中毒的迹象?”苻苌道。
慕容炬一聽也确實有感覺自己的身體不像之前襄國城外那樣痛苦不堪了。他頓時陷入了疑惑。
苻苌看着慕容炬一臉摸不着頭腦的表情,笑笑道:“你不必詫異,你身上的毒是我解的,同時也是我下的。”
這下子慕容炬瞬間來了氣,連忙湊到苻苌跟前,道:“果然是你!還有,之前尹昭的事情也是你幹的吧?你還厚顔無恥地将這口黑鍋甩到我大燕背上讓我大燕替你去背,讓百姓無辜卷入戰火摧殘。”
苻苌并沒有任何太大的情緒變化,他背過身,望着牢房說:“看來你什麼都知道了。不過你還真是挺聰明的!果真是受到了我們那聰慧伶俐的前涼公主影響。”
“你要說就說,别總拿嬌兒說事兒。”慕容炬有些憤怒地斥責道。
苻苌冷哼一聲,道:“不過你知道真相還是太晚了些!不錯,尹昭是我殺的,我單純就是看他處處與我作對有些不順眼罷了,所以我才在逼不得已之下将他送去黃泉的。還有,你不是挺聰明嗎?那你應該猜得到這次各國出兵的幕後主使是誰了嗎?”
慕容炬頓時恍然大悟:“難道真的是你?”
苻苌一陣大笑過後,點了點頭說:“不過還是那句話,你還是知道的太晚了!”
慕容炬不禁大聲嗤笑道:“看來你還真是所說的那樣徹底淪為了後秦的一條忠實的狗!像你這樣賣國求榮、崇洋媚外的人,隻會遭受一輩子天下人的恥笑與非議!你永遠都隻能活在無盡的恥辱與謾罵中,永世不得翻身!”
這時苻苌被慕容炬激的瞬間變了臉色。他面目猙獰地望着慕容炬,說:“不!你錯了!我淪落至如今這個地步是形勢所逼。我苻苌從來都不是什麼貪生怕死之輩。我若不這樣做,那姚苌又怎麼能看到我的忠心而對我掉以輕心?我若不這樣做,又怎能一步一步實現我夢寐以求的複國大計?論無恥,慕容炬你錯了!這天下最無恥的人當屬你的父皇慕容垂和那姚苌,若不是他們聯起手來背叛我前秦,我前秦又怎麼可能會亡?如今,隻能落得個過街老鼠人人喊打的份兒,苟延殘喘地偏居一隅尚且吊着最後一口氣兒。我恨你父皇慕容垂恨姚苌更恨所有滅我家國的人。還有,當年,若不是你父皇慕容垂從中攪和,我太子之位又怎麼可能被廢?還虧那慕容垂在我弟弟面前裝的有模有樣,事事都與他五無關的樣子,可是他再怎麼裝,再怎麼迷惑我弟弟,我的心裡始終比誰都是清白的。”
“看來你現在已是無藥可救了。不過我還真是佩服你如此老謀深算竟然不被自己的主子看出一點兒破綻。”慕容炬戲谑道。
苻苌神情突然來了一個三百六十度大反轉,不禁一笑:“謝謝誇獎!不過剛才被你弄得竟然有些失态了,差點忘記我的正事兒了。我抓你來不是為了别的就是單純想請你來後秦暫時做做客,這就是我此行的目的。隻是啊,這可苦了我們那位賢惠的前涼公主了,要暫時守一下寡了!”
慕容炬頓時便明白了苻苌的含義。他怒氣沖沖地提起苻苌的衣領,瞪大着雙眼:“你想對嬌兒做什麼?有什麼事你就沖我來,你為難一個弱女子算什麼英雄好漢!我告訴你,你若敢動嬌兒一根手指頭,我慕容炬定讓你屍,骨,無,存”!
苻苌松開慕容炬扯在自己衣領上的雙手,淡淡一笑:“好一個屍,骨,無,存,說的這麼蕩氣回腸,不怒自威。不過,你還是第一個不怕我苻苌的!有種!是條漢子!但是你恐怕不知道吧,我家主子也是傾慕了你家夫人許久,日也盼夜也盼希望能夠有朝一日得到你夫人,然後讓她成為一國之後。慕容炬,我有時候真的替你夫人感到惋惜,堂堂一國尊貴公主竟然要下嫁到你處處充斥着算計慕容家來活受罪。不過你放心,如果她嫁入我們大秦我家主子必定會讓他一輩子無憂無慮、快快樂樂的!”
此時的慕容炬終是無法再受到心中的怒火炙烤了。他将手狠狠握緊,然後準備伸出去教訓苻苌,怎料剛準備動手就從外邊沖進來一夥兒人,個個手持着锃亮的刀劍,将慕容炬團團圍住。
“慕容炬,你現在已經是衆矢之的,别在做此無謂的掙紮了。再者,你現在身子還這麼虛弱,越是掙紮的起勁兒,恐越會整垮你自己的身子。對了,你知道我為什麼要給你解藥替你解毒嗎?不是因為我突然頭腦一熱想大發發慈悲,而是我覺得你還算有點利用價值,如果就這麼白白死了,豈不是可惜了!”苻苌道。
慕容炬帶着諷刺的意味兒笑了笑:“你想利用我來為你的野心服務,做夢!”
苻苌也是一臉淡定:“慕容炬,如此近距離看你果真是生了副上好的皮囊,也難怪張嬌會被你迷的五迷三道的。”
慕容炬急忙把頭轉向一邊,不再理會苻苌。
這時,安斂生一臉焦急地走了進來,遞給苻苌一張書信,在苻苌耳邊低語道:“大人,前方急報。小人放才去找太子殿下時太子說一切由您過目做主。”
苻苌微微笑了一下:“既然前方戰事吃緊,慕容炬,我也不在奉陪,你好自為之。”
見到苻苌一行人走後,慕容炬滿心失落地重重依靠在了牆邊。他拿出張嬌臨行前送給她的一縷秀發,眼裡盡是悔恨:“嬌兒,是我不好,是我害了你,對不起!我真的不配做你的夫君,不配再繼續享有你的愛!”
客棧裡,張嬌正在靜靜地望着窗外發着呆。此時,雲琳悄悄走了過來,用力拍了一下張嬌的肩膀,張嬌頓時在一陣驚吓中回過神兒:“哎呀,雲琳,你幹什麼呀!方才真是吓我一跳!”
“哎呀,我不是看姐姐你一直望着窗外發着呆,外邊又寒風陣陣,萬一吹病了怎麼辦?”雲琳體貼地說。
“哎呀,反正也是無聊,你就讓我一個人靜靜想想以前美好的事情不是更好。”說完,張嬌又望向了窗外。
“是是,我知道姐姐這是思夫心切。可是你看我們這不是到達後燕了嗎,相信不日就與他會面的。”雲琳語氣有些寬慰。
“唉,說來也怪,我最近不知怎麼的總是心裡有種不好的感覺總感覺要出什麼大事一樣。嚴重點的,有時心口還會劇烈疼痛一陣。”張嬌臉色顯得有些難堪。
“哎呀,姐姐,趙王爺他武功高強,相信定是不會出事的。”雲琳繼續寬慰道。
張嬌用手支撐着下巴,一臉的愁容,說:“但願如此吧!”
雲琳突然想到了什麼,說:“那姐姐,我們接下來還去哪兒啊?”
張嬌思索了片刻,說:“前些日子阿炬說他已經到了襄國,我看不如這樣,我們先去襄國與他會合吧。”
雲琳微笑着點了點頭。
次日中午,張嬌二人就到了襄國城。一進城門,裡面還是光景依舊,四處也已經插上了後燕的旗幟。
“看來阿炬果然是以一己之力收複了襄國。”張嬌一臉的為夫自豪。
雲琳笑容燦爛地看着張嬌,吹捧道:“這還不得利于姐姐娶了個這麼英勇神武的好男人!”
張嬌有些害羞地點了點雲琳的前額:“你呀,這一路上别的本事倒沒見長倒是拍馬屁的功夫大有長進啊!”
雲琳臉色通紅地低下了頭。
突然,張嬌發現前面有一家門面寬敞的面館,對雲琳說:“哎,你看前面有一家面館,走了這麼久的路了也覺得有些餓了,不如我們先去吃點東西再趕路吧。”
雲琳會意地點了點頭,就和張嬌一同去了面館。
二人點了兩碗素面,開始大快朵頤起來。
突然,從外邊走進來幾個士兵,也坐下來點了幾碗素面。就在這時,帶頭的和手下說:“你們知道嗎,就在昨天,我大燕赫赫有名厥功甚偉的戰神趙王爺竟然慘敗在後秦苻苌丞相手裡,然後被活生生地俘虜了。”
這時,一個士兵面帶驚色地說道:“可不是嘛!當時,那趙王爺好像身體還異常的虛弱,在對戰後還無故吐了幾大口血呢!似是中毒一樣。”
坐在最外的士兵道:“對啊,如果不是身子虛弱,恐怕趙王爺此刻又立下大功了。唉!真是世事難料啊!”
殊不知他們剛才的談話盡數被坐在對面的張嬌聽了去。她頓時隻覺心口一陣劇痛,連忙放下筷子,用手痛苦地捂着胸口,坐直了身體,想試圖緩解一下。
雲琳焦急見狀,滿是擔憂地望着張嬌,說:“姐姐,你怎麼了?可是心痛病又犯了?”
緩了一陣子,張嬌的疼痛才明顯減退。
“我現在沒事了,你不必擔心!”
雲琳那顆揪着的心頓時松了下來。
張嬌再也沒有吃剩下的面條,而是一臉平靜地盯着桌面,心裡早已經刮起了大風大浪。
“怎麼辦?怎麼辦?阿炬現在有危險,我不能在此坐視不理,我得去救他。苻苌又是個陰險狠辣之人,阿炬在踏手裡必定是九死一生。”
張嬌握緊了衣服的一角,對雲琳說:“雲琳,這幾日還得先委屈你一個人在這兒了,我暫時要出去一趟。”
雲琳瞬間明白了張嬌的意思,說:“姐姐,您指的是去就救趙王爺嗎?”
張嬌點了點頭:“阿炬現在有難身為他的結發妻子我不能就這麼坐視不管。他對我那麼好,我又怎麼能讓他在後秦受盡折磨呢?我決定,明日就啟程去救他。對了,我還得勞煩你最後一件事兒。”
“姐姐請說。”
“我明日走後,你即刻前往大燕營地求助,我擔心我一個人去恐孤立無援。如果他們不相信你,你就拿上這個。”張嬌随即從身上取出一塊趙王府令牌遞給了雲琳。雲琳堅定地點了點頭。
張嬌見狀也算是放心了。
次日,張嬌一個人騎着快馬朝着長安方向去了。一路奔波一路心裡虔誠祈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