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情這東西,總會被發現的。
皇上一個月對鳳儀宮的人不聞不問,皇後終于問到了程淮之身上,提起他和皇上去了幾次西六宮,是不是養了新相好的之類的。
程淮之裝出羞怯的姿态來,“娘娘有所不知,皇上對皇後娘娘那是天大的愛重,西六宮有個老太妃會蔔卦測姻緣,皇上去了幾趟全是為了問和皇後的感情走向,隻是主子畢竟是皇上了,和當王爺的時候還是有些不一樣,現在更要些臉面了,拉不下臉來給您認錯而已,您大人有大量,皇上到底是九五之尊,總是剛硬對抗的話,遲早會夫妻離心啊。"
皇後娘娘邊上的奶嬷嬷是個會看眼色的,趁機勸道,“娘娘,給自個的夫君低個頭那都不當事的,夫妻都是床頭打架床尾和的,關起門的事不能讓外人看笑話,娘娘您上小廚房親手做點湯羹給皇上送過去,他再給您一個台階,這坎不就過去了麼?”
皇後沉思,像是把這話聽進去了,道是這個理,又讓下頭人給程淮之打賞。
過了一會程淮之還沒等到退下,就聽見上頭又問:“那皇上過去測卦,你跟着就在外頭侯着?這麼個小事也能霸着你一個東廠提督這麼多的時間?”
果然上頭不是容易糊弄的,這是又起了疑心了。
程淮之理了理地上的袍角,尴尬道,"主子我跟您說實話吧,奴才也有私心啊。之前宮裡總是傳臣和皇太後有些來往,那實際上是空穴來風,臣以前和先皇邊上的良妃才是舊相識,最近才走動起來,不過八字還沒有一撇的事,希望娘娘先給臣保密。”
皇後失笑,凜冽的眉眼才和緩下來,之前還當他是什麼冷面虎,這不一副貓樣麼?看來都是凡夫俗子,都逃脫不了情字的說法。
她又随意提起,“那之前我送給你的女人你是勉強接受喽,那怪不得當時對着我吹鼻子瞪眼,原來,竟鬧了這麼大一個烏龍出來啊,不過人邊上有個解語花再有個顧後宅的,不打緊,你給皇上多費心就是,有什麼新動靜及時來禀報就是了。”
皇後在不相關男人的事上格外大度,也就是雙标,認為男人,哪怕宦官,有個三妻四妾都正常,但倘若輪到她身上,她恨不得撕爛了賤男□□的嘴,翻個江倒海才舒坦。
程淮之深知皇後裝出來的大度,放低姿态,“都是微臣的本分,奴才跟着主子沾光,那就得為主子受累。”
皇後這邊算是糊弄過去了,他給過來打探消息的馮守交了底,又說讓皇上在宮裡到底收斂着點,到處都是眼線,隔牆有耳的,他也不是神仙菩薩,沒辦法一直瞞着。
馮守松了口氣,回去能交差了,奉承他道,“還是程大人有辦法,讓奴才來奴才一準給搞砸了,怪不得皇上重用您呢。”
程淮之不置可否,皇上重用他又不是偏愛他,而是因為他有用,但這種話用不着和下人說,敷衍地說了幾句場面話便散了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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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杏瑛遁走以後,醒來發現躺在在紅檀木床上,嗓子幹得和吞炭似的。
外頭侯着的下人一聽到動靜忙進來扶她起來,關切地說,“娘子身體可好些了,提督讓奴才侍奉您,您有什麼要求都可和奴才說。”
魏杏瑛打量着對面的女子,啞着嗓問:“家裡幾口人啊,幾歲了,可取名了。”
女子生着巴掌臉,五官秀美,缺憾的是大半個臉生了蝴蝶狀胎記,美但是有些可怖。
她嗫嚅道,“提督大人給奴婢取名為紅櫻,是罪臣的家生子,府上沒人了,以後專心侍奉娘子和大人。”
魏杏瑛歎氣,又是一個政治争鬥的犧牲品,看着和程淮之有着相同境遇的紅櫻,表露出憐憫都是種殘忍。
她盡量冷靜地說,“我不是挑剔的主,你就當我們是一家人,上街采買可能得有勞你,我這個身份不太方便上街。”
然後開始憂慮起雙銀祈春她們的處境來,更不知道淮之現在的境遇,兩個人連通信都不能,時刻惴惴不安,提心吊膽。
她昏睡這兩天瘦了一圈,下巴也尖了,顯着憔悴。
紅櫻松了口氣,之前還發愁這位貌美的小娘子難相處,現在看來是個善性的,看她郁郁的神态,去了小廚房做了冰果子和蜜桃酥之類的茶點送過來。
入口即化,唇齒留香,魏杏瑛嘴角扯起笑,看着倒是輕松多了。
于是每日她在家留守,紅櫻出門上街問問皇宮的情報,随後去市集給她帶時令食材回來,用完午膳便窩在搖椅看最新的話本子,一天一天地,倒圓潤了些。
紅櫻打理内務是一把老手,伺候得莊子井井有條,怕她寂寞,又給她買了一缸金魚和一籠紅鵲回來,每天魏杏瑛醒來就給魚鳥喂食,妙趣橫生,倒不覺得無聊了。
又過了一個月,進入了三月,天熱起來,燥得人都辦不了正事,宦官們圓領袍下全是被捂出來的痱子。
程淮之體涼,顯着稍微體面點。
往年酷夏,正午以後先皇和内侍都不太出門了,抱着幾盞冰鑒子消暑,可當今皇上是個癡情種啊,還得拉着他上西六宮去,狹小的宮殿,一個皇上一個寵妃一個冰鑒子,怎麼夠用。
但讓内務府送來,那不就在皇後那裡穿幫了麼?于是主子奴才都硬忍着,美女出了香汗倒是别有風味,皇上一個熊虎男兒就有些勉強了,兩人在床榻間厮混完往往是滿頭大汗,最後靠着程淮之帶來的涼水桶沖涼降溫,時間一長,越發難耐。
皇上每月上皇後那裡走個流程,又回養心殿處理政務或者西六宮談情說愛,她私底下是寵妃,但沒得到名分也就沒有内務府的補給。
程淮之終于抓到了破局的時機。
在他的旁敲側擊下,良妃決定撺掇皇上上避暑山莊避暑去,不僅能增加二人感情,還可以躲避皇後的眼線。
她扮做随行司寝,至于皇後還得把控後宮,當然沒這份待遇,于是偷情男女一拍即合,皇後得了個尾音,也說不出來任何阻攔的話。
她可以忍,但總不能讓皇上跟着受罪吧,除了認栽沒有其他辦法。
皇上浩浩蕩蕩帶着一堆錦衣帶刀着飛魚服的侍從,和程淮之,馮守打頭的小火者們便出發了,這趟微服出行瞞着不少朝臣,奏折也在養心殿堆積起來,根本沒輪到大臣反對,皇上就沒了蹤影。
良妃打扮成司寝的模樣,媚态橫生,又有幾分端正,皇上看着新鮮,兩個人在馬車上行了幾次雲雨。
馮守這種老古董聽了咂舌,和程淮之嘀嘀咕咕,“之前沒看出來皇上是這麼荒唐,耽擱于美色的人啊,這青天白日的,也可能是良妃冰肌玉骨,有些手段,不然怎麼會兩任帝王都栽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