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來了底氣,撩起曳撒風風火火地出了門,路上擡水和掃地的宮女太監剛看到他一個袍角,還沒來得及行禮,就又看不到人影了,摸了摸腦袋又繼續忙活差事,卻又不得不感歎,這王爺都入獄了,提督還跟沒事人兒似的,大人物就是大人物,穩的很。
他到了交泰殿,打遠看到李魚急火火過來,作了個揖,就湊近到他耳邊道,“幹爹,剛才賀氏來過了,一通打滾讨饒,弄得娘娘情緒有些不穩,而且看着有些怨怪您,女人是豆腐做的,您說些甜言蜜語,放下點身段這事就過去了,夫妻間沒有隔夜仇。”
李魚臉上帶着些微的得意,這土木疙瘩從跟祈春結了親以後,很是有了些夫妻相處之道,還振振有詞地向上級傳授呢。
程淮之不冷不淡地睨他一眼,敲了下他半低着的腦袋,噎了他一句,“淨學貧嘴了,等明個讓祈春緊緊你的肉皮。”
李魚怨聲載道,但是好歹剛才凜冽的程提督看着松快點了,沒白說,于是咧着大嘴又站到門口處守門了。
程淮之拿尾指上的玉戒指敲了一下門,魏杏瑛正在暖被裡眯着眼,一聽這動靜知道是誰來了,剛消了的火氣這時又蹭地燒起來,當作沒聽着讓他在門口多罰站一會。
李魚抿嘴偷笑,看來這多大的官都有耙耳朵的時候,原來個人不是個例。
程淮之早做了心理準備,直推開槅扇門走進去,鈴蘭的幽香伴着門外的小涼風進來了,從鼻腔直鑽到人胸脯裡,弄得人心癢癢得不行。
魏杏瑛翻了個白眼,直接臉朝内不瞧他,更是來火,暗暗腹诽道,這沒禮數的家夥還硬闖了,成天在朝堂上呼風喚雨,又把威風使到她這裡來了。
直到微涼的指尖伸進了被窩握住了她的手,個人的體溫被溶解成了兩個人的,這也太冷了,她打了個哆嗦,火氣也跟着消了不少,快入冬了,去過勢的都難捱,跟他這沒家人愛的計較些什麼,倒顯得她不大度了,話倒是這麼說,但還是忍不住陰陽怪氣幾句,“什麼風把提督招來了,咱們一個死丈夫的太後還能讓您惦記不成?”
暧昧的鈴蘭香越發近,那人的指尖也暖了不少,想到李魚那厮說過的話,程淮之吸了一口氣,俯身湊到那床上的人耳邊,輕輕道,嗓音像在地底下發酵了一百年的酒釀一樣甜膩,“奴才在這後宮裡,唯獨惦記着娘娘,我一個沒有家人的可憐人能苟活到現在全都仗着娘娘,倘若我若是幹了什麼蠢事惹到您了,您可以盡情打奴才罵下臣,但是别損了您的玉體,也别不理奴才,不然奴才恨不得吊死在您這房梁上呢。”
魏杏瑛騰得坐起來,捂住他的嘴,呸了兩聲道,“你成天說這些不吉利的,以後别說了,威脅我你最有本事了。”
程淮之的眼神帶着魔力,像海上美人魚的歌聲一樣能勾起人内心最隐秘的欲望,他就那般看着你,即使直到他是個十惡不赦的混蛋,但是還是很難抵抗他編織的愛的陷阱。
床上的女人捂住了他的嘴,榻下半卧着的男人盯着她的眼睛,被捂住的嘴伸出了舌尖順着手指根,舔了上去,一下一下的,讓人酥麻了半邊身子。
魏杏瑛不敢正眼瞧他,手指上濡濕的觸感讓她臉紅心跳,耳垂和一顆紅葡萄似的,紅的紮眼,慌亂之下另一個沒被控住的手拽下空懸着的帷帳,白紗滑下來橫亘在他們二人之間,暫時緩解了眼下尴尬暧昧的狀況。
魏杏瑛急急忙忙地轉移話題,“你别成天沒正形了,你和我說說朝堂局勢,還有你之前和爹是不是給找替死鬼呢”
程淮之餍足地勾了下唇,才正了下儀态,拿捏了下說辭,有理有據地回道,“這事怨不得我和魏大人,這出冤家戲在二十年前就上演了,冷宮那位宮女也不是個無辜的。她叫蓮月,一開始是她宮裡的一個灑掃宮女,先皇生前的德行你也知道,和誰都能春宵一夜,蓮月惦記着位分找上了禦前太監讓給老祖宗傳個信,正好讓另一個宮女揭發到了主子那裡。那人雖說和先皇不和,也不代表她能縱容屬下欺瞞,于是喊打喊殺時,正逢祭祀不宜殺生,先皇一句給赦了死罪,可活罪難逃,這才給打發到了冷宮,待了十來年早就神志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