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杏瑛顧不上程淮之,急急出門接她,一瞧見祈春那淺勾唇的嘴角和素淡的面就翹着嘴角沖過去,抱了個滿懷,眼淚又決堤了,有太多情可以表,“祈春,那宿以後先是沒瞧見你,我又大雨裡讓陳錦琮拽回宮了,你可難過現在?我是你的支柱,李魚對你有不滿的話,你直接回宮裡守着我扔他在一邊就是。”
李魚蝦着腰,忙輕拍了自個面頰幾巴掌,這人啊,新婚時期有種幸福的氛圍在,不秀不美的臉瞅着倒順眼起來,帶笑賠罪道,“娘娘哎,你可别添亂了,本來昨個都沒事兒了,差點我都讓祈春休夫了,我哪敢對她不好哎。”
祈春抿唇笑,唇角上的小痣栩栩如生,抱着魏杏瑛說,“他對我還行,若絕情的話我斷不會一直忍屈抱怨,那事兒都過去了,咱們都往前看。”
祈春是多麼堅韌,多麼善良的一個人啊,剛受了這麼大的磋磨又勸解她。
魏杏瑛深感主心骨又回來了。
李魚和祠堂裡朗月清風似的督公緻了禮,搭了話“督公,我送娘娘她們回宮裡了,一會就回來當值,伺候您。”
程淮之笑了下,曼聲哎了一聲,目送着他們三人遠去,又琢磨起早上上值之前,廠衛送來的消息,說是太子那最近忙着準備筆墨硯台之類,可若是當給衛禮将軍的慶功禮的話,那衛禮行兵打仗行,一看着這文物就頭昏腦漲,那到底是給誰準備的呢?
他百思不得其解,看來隻有明日才能知曉了。
魏杏瑛拉拽着祈春的手,瞧着李魚走到前頭帶路,不影響她們姐妹倆說話了,才扭捏地說着,“你和李魚的新婚夜怎麼度過的?那處不能用,又是怎麼辦呢?我還發愁,這之後和程淮之怎麼親近呢,心裡咯噔沒底兒。”
祈春臉紅紅得像個番茄,怪叫道,“娘娘您這也太不着四六了,怎麼這都問啊?誰說太監就不能親熱了,昨個我親自用他的手成的,雖說初夜疼的快撅過去,但我心裡的隔閡也沒了。”
魏杏瑛目瞪口呆,有笑嘻嘻地給自個臉上貼光“你這彪悍的作風不愧是我們永和宮出來的,李魚都沒有招架的餘地,我可得向你學。”
主仆兩個笑打了一會,祈春突然拉下臉,肅容道,“你可知昨個除了咱們出了這些荒唐事兒,東宮也沒歇着,有探子和我說,素錦連夜請了禦醫,還驚動了後半夜的太子呢,他隻是去瞧了眼,估摸診斷是頭疼腦熱,就很快走了。
“今早我找人打聽,那禦醫是衛家人脈,探不出信來,但我總覺得蹊跷,怎麼偏生在她侍寝之後才過了月餘就染病了呢,咱們不敢掉以輕心啊。”
魏杏瑛心頭猛地一跳,倘若如她猜想的那般,那可太荒唐了,如今陳錦琮他們三人糾纏成一團,又來一個小的,不知是福是禍呢?
祈春看懂了她的神情,兩人都噤聲了,魏杏瑛靜靜地朝前走,祈春給她搖着團扇吹風,一側的榕樹上飛着幾隻綠毛鳥和鼓噪的蟬。
走了半響,終是到了永和宮,素錦在門口守着,穿了件澄黃的紗織宮裝,配一件素裙,大老遠站着個别的宮裡的人,給魏杏瑛吓了一跳。
東宮婢來了那主兒想必也在。
祈春從善如流地上前和素錦寒暄,素錦眉目有些不善,不鹹不淡地喊了聲太後娘娘,才解釋今兒的來由,“小主兒在宮裡等你,這熱天我給您帶了多的冰鑒過來,您也沾沾光不是。”
魏杏瑛得了個沒臉,卻還是笑着走場面,“我正想着東宮最近有什麼事忙着,我本想着看一趟去。”
一進門就瞧着皇太子妃穿着件孔雀藍紗織圓領衫,戴珍珠冠,坐在遠山屏風後面的八仙桌邊上,一絲不苟的點茶,面容白白淨淨,舉止不出錯,但看不出來病态,看來之前得病也是空穴來風。
但魏杏瑛一看到她總有些發憷,不知是不是有愧還是相處氛圍太過壓抑,她走近之後,笑着寒暄,“皇太子妃,有陣不來永和宮話家常了。”
衛婉面頰圓潤了些,似東宮最近的起勢或落權都不影響她經營一畝三分地,她淺笑了下,刻意避了昨夜東宮拉着她回宮裡的糾葛,隻說了句旁的,“受太後娘娘您的福,明兒慶功宴我胞弟衛禮就進京了,說起來也難,我們這姐弟倆啊從他十幾歲被父親扔去軍營鍛煉以後,再也沒親眼瞧過他,但是他啊,戀家重情,總給我寄一些海上的特産,珊瑚啊香料啊都堆積在了庫房,家信每月一封,是将我這個阿姐啊擱在心上的。”
“你說這一晃都五六年過去了,他是胖了還是瘦了?邊境飽經風霜,吃了不少苦,如今衛家還在朝堂上如日中天,一大半都仰仗他。他不僅是我一個人的英雄,朝廷也需要他,”
魏杏瑛感慨地聽着,連連應承着,“明個就看着了,正好叙叙舊。”
她雖說是獨生女,但有時候也羨慕家門裡兄妹姐弟之間的相互扶持。
屋裡靜了片刻,皇太子妃接過她的茶杯,給她倒了茶,話鋒一轉,“魏小姐,你能不能放過我肚裡的孩子?”
魏杏瑛如雷貫耳,僵在了原地,窗戶外頭的老鸪呱地叫一聲,襯得她有幾分滑稽來。
她攥緊手裡的茶杯,連忙撇清道,“皇太子妃,我當然不會禍害你的孩子,你這是說的什麼話?”
皇太子妃不鹹不淡地說,“我知道你善良,但是陳錦琮他愛你愛走火入魔了,他一旦怕阻礙你們的感情,他可能都會找禦醫除了這個孩子。但是我們衛家需要這個子君,來保全我們這個門庭,我胞弟能為了東宮抛頭顱灑熱血的前提是我們得有捆綁的利益,是一家人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