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淮之心裡東想西想,和喝了蜜似的甜絲絲。
魏杏瑛則累的手指都伸不開,進去就找榻。
祈春眼尖,見督公她們二人腰間物件纏繞着一團,上櫥櫃裡取來了小金剪剪開了紅絲線,程淮之笑了下,小心地接過剪斷的絲線收到了大袖裡。
李魚和雙銀也從外頭進了裡屋,兩個人嘀嘀咕咕地,李魚嘴甜,哄的雙銀笑地合不攏嘴,連連點頭,一看就不是在商量好事兒。
魏杏瑛連衣裳都沒換,頭一沾到枕頭,就有股雲裡霧裡的眩暈感,困得眼睛都睜不開,擡了擡手讓他們都出去。
祈春過去攏住兩位的肩膀,提醒着,“走吧,兩位,别打擾娘娘睡覺了。”
雙銀邊扭頭邊怪叫道,“哎,那怎麼程督公不出去呢?别誤了娘娘清名。”
一到門外祈春立刻拉下臉,“說吧,你們兩個背着我打什麼鬼主意呢?”
雙銀一時哽住,有些心虛,又挺了挺胸脯道,“祈春,你才瞞着我呢吧?你和李魚要訂婚一事怎麼不提前和我說?”
李魚啧了一下,連連歎道,“哎,姑奶奶,你嘴可真不把門啊。”
說着就去拉祈春的手,讪讪地解釋,“這不,今兒我來和太後說提親一事,我想着,那曹總管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的,防止夜長夢多,或者我不在沒法護着你。咱們早點成婚呗,我一定會對你好的。”
雙銀一聽不對勁,急着跳出來問,“什麼曹總管?什麼不會善罷甘休?”
祈春知道,不告訴她能死纏不放,還不如和她交個底,讓她看着點太後,那曹賢估計已經暗恨上了永和宮,太後不能受她連累出岔子。
祈春狠狠地說,“皇上不是提拔了西廠總管,曹賢嗎?那日我在宮道上撞見他,他拉我手了。你以後防着他點,别讓他碰娘娘。”
雙銀和被人卡脖子的雞似的跳起來,氣地破口大罵,“這曹賢這個老癞蛤蟆還想吃天鵝肉,祈春你還是快點和李魚成婚吧,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怪不得上回這個老太監還敢給咱們娘娘甩臉子,原是被擡舉了,可别爬的太高摔着狠。”
這小妮兒罵完一通,祈春才扯扯她袖子暗示她消停點兒,娘娘正在宮裡歇着呢。
裡屋,程淮之像來到了自個家裡似的,到處轉了轉,踱到手盆面前,用胰子淨了手,用毛布緩緩擦幹每一根細白的手指。
忙活完又彎腰取了櫥櫃下面的銅盆,提着一側的銅熱水壺,水流緩緩注入銅盆中,氤氲的霧氣模糊了他漂亮淩厲的眉眼。
他端着銅盆兒來到榻前,瞧着已經合上眼的恬靜面容,嗓音輕而柔和,“娘娘,您腳受累受涼了,我給您打了熱水,您泡泡腳,我給您搓洗搓洗。”
魏杏瑛咕哝了兩句,又不言語睡過去了。
程淮之笑了笑,坐在榻上,把她扶起來抱在懷裡,取下她腳上的繡花鞋,俯身用手試了下水溫,才扶着那腳趾圓潤似珍珠的小腳,入了水。
魏杏瑛撅了下嘴,舒坦地歎了口氣,打了個哆嗦。
這小娘子果然是富貴命啊,他程淮之這伺候人的本領再高啊,也隻想用在她魏杏瑛上。
小腳和金魚戲水似的在銅盆裡踹了踹,程淮之低下頭,大而厚實的手掌緊緊握住,搓弄了幾下。
魏杏瑛正夢到和一個藕變的小娃娃搶着吃人參果,那人參果掉進土地裡就沒了,吓得她隻哇亂叫,撲騰了兩下睜開了眼,發現正靠在程淮之懷裡。
松柏香侵略着她的感官,她羞的臉都成了海棠果兒,伸腳朝他踹去,結果發現連腳都在人家手裡握住,隻能求道,“淮之,讓人看見不好。你快下去。”
他卻放肆起來,漂亮的眉眼和餓狼似的盯着她不放,快把她燒出一個洞來,他貼近她的耳邊,吐出氣息道,“娘娘,奴才伺候你本就是天經地義。這才隻是洗腳,那日後萬一更親密了,娘娘還能受得住嗎?”
魏杏瑛和天上人間似的,迷迷糊糊,直接問出了心裡藏了很久的話,“那我們算什麼關系?你要當我唯一的情郎嗎?”
程淮之不接話,緩緩穿了鞋,在她榻前跪下了,魏杏瑛的小腳又被他握住了,不過這次是握住舉到了臉側,又蹭了蹭,像遊蛇,冰涼的觸感激的魏杏瑛一個激靈,卻還是執拗地等一個回話。
程淮之眉目深情,琉璃似的面容隐在搖晃的燭影裡,“娘娘,您再等等奴才,等事都了了,奴才就帶着您隐退。”
魏杏瑛微弱地歎了口氣,他又臨陣脫逃了,垂着臉說,“你先出去吧,我給爹準備了被褥用具,你給他帶過去。”
程淮之呐呐了一聲,說不出話來,胸中是難言的苦澀和酸脹,告辭了退着出去了。
魏杏瑛捂住了臉,有些氣餒,直到屋裡又靜地連一根針都能聽見時,長風又卷過檐下的玻璃風鈴帶來叮叮當當的清脆聲響。
這時宮外傳來一個小内侍的細嗓兒,“太後娘娘。太子說魏太傅在獄裡受了不少罪,您考慮的時間不多了,您打扮一下穿的好看點,他晚上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