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太累太累了,炒栗上下眼皮一碰就深深的睡去,車轍磕碰的聲音逐漸遠去,她沉進而漆黑的夢裡。
夢裡的人有一頭漂亮的白發,夢裡的火漫無邊界的燒,夢裡的夜黑的壓抑。
人掉進火裡,她去抓,什麼也抓不到,她想喊,連聲也發不出,最後什麼也沒有了,留她在無邊的黑夜裡。
夜裡很靜很靜,連馬車的颠簸聲都聽不到,她閉上眼,似乎這便是永恒。
有人推搡她的肩膀,炒栗一個踉跄,差點從座位上摔下去,來不及埋怨,她看見對方是一個完全陌生的人。
身上穿着的像是軍服,但又不完全一樣,那個時候她還不知道,那是坦芮歐德邊境軍隊的制服。
夢裡的大火還未褪去,她就稀裡糊塗讓人抓掉了鬥篷,幾乎是瞬間她便有了反應。
她立刻擡起手,拳頭幾乎是條件反射的捏緊,骨節咔咔響着向前砸去。
“嗒。”
是微涼的槍口抵上額頭的聲音——太熟悉了……一瞬間無數個夜晚在她腦中閃回,在帶着血腥氣的戰場上,在灰暗的居室裡,也有人拿着這麼一把扇着寒光的槍貼在她額頭上——像造物主微涼的淚,那麼輕,那麼沉重。
骨節像是散掉了,再也使不出力氣……
她被拽下馬車,發現其他人已經被聚集起來扔到了地上。
一個大兵站在他們身前晃來晃去,他的服飾精緻些,大概是這個小隊的頭兒,他的眼睛很小,不知道是不是眯着眼,把他們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然後笑了,露出一嘴牙:“你,你,給我拉大炮。”
被指到的中年男人顫抖着,嗫嚅着,從嘴裡吐出幾個字:“我是阿特拉斯人…我是阿特拉斯人……我不能為坦芮歐德做這些……”
大兵沒理他,撇了撇嘴繼續點:“瘦的,上戰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