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哇。
好險,心跳因為他這句發言暫停了幾瞬。
警察先生長了一張沒情趣的臉,倒是經常能在敷衍的時候說出不得了的話。
我輕哼一聲,遲疑地撅起嘴,看向另一邊為難。他這樣,很難讓我接話啊。
懷疑是他不想再跟我講廢話,借此堵嘴的小手段。
但話又說回來,甯願選擇詐騙這種方式,也不把會讓他不爽的事情直接說出來,如此委婉迂回,怎麼能說是傷他的心呢。
不過也是不假。
詐騙分很多種。騙财、騙命、騙婚、騙子...他猜是哪一種?
男人粗硬的發絲搔得手心發癢。并未遭到呵斥,我的動作逐漸大膽,指尖撥開發絲,抵到了他溫熱的頭皮。土方對此不作理會,依舊埋頭苦幹。
幹什麼不理我。感覺被忽視了,這次略有不滿的變成了我。
“今夜還長着呢,您急什麼。明天有早班?”
“怪我?還不是有人不想幫忙,事半功倍的事情變成了事倍功...”
土方碎碎念,指責的話還沒說完,後腰就挨了一腳。他咬了咬後槽牙,但還是拿人沒辦法,遂改了口風。
“明天休白班。但這種事情還是速戰速決的好吧。”
說到這裡,還未履行的承諾自記憶裡跳了出來,土方話一頓,轉移了話題。
“明天要去看電影嗎?”
...這男的怎麼把我明天的行程都安排好了。
意外他竟然還記得幾天前的約定,同時也對他的小手段感到心情複雜。
每次被喊着碰面,順帶着就安排了下一個,一幅無限循環永無止境的架勢。
既然每晚想着[你是誰]這種問題想到睡不着,那幹脆就晚上把人約出來當面相處。沒有機會,那就人為創造機會。頂着這張臉和身材,他無論做什麼都會成功的。
這位警官的辦案流程極具個人特色,我都開始好奇他到底能想出多少借口了。
“明天再說明天的。深夜和女孩子在無人教室私會,機會如此難得,就不想做些什麼嗎,粗魯的武士先生?”
教室内昏暗,唯一的光源是透着玻璃窗照進來的月光。
我舉起手臂端詳,又向上扯了扯裙擺,低頭看向自己的大腿。晚間打光很好,冷色的藍調光線朦胧,映襯得皮膚分外瑩潤柔軟。
可惜在場的男人并沒有想仔細欣賞品味的念頭。
“幹什麼,檢查你功課?”
“要是不及格,您準備怎麼對我?”
這間教室在教學樓最高層靠裡面,桌椅齊全,拼一拼就能寬敞地躺下。學校已被封鎖,又是個深夜,基本可以排除有别人來的可能。
“喏。看你實在沒事幹的樣子,背去吧。”
土方随便遞來個課本,頭也不回,卻是正眼都不瞧我一下。
翻開幾頁,是曆史書,他還挺會挑。将課本翻到有畫像的頁碼,我舉起和土方對照。
“唔,和您長得不一樣...”
“說廢話嗎,當然不一樣了。我是當代的人,曆史書上怎麼可能會有我的圖像。”
是嗎?也是,曆史人物怎麼會有嗜好蛋黃醬這種怪癖。
“我總是上不明白曆史課呢,尤其還是國外的曆史,要憑借記憶絞盡腦汁地回想細節,可不容易了。還是小說比較好,漫畫和遊戲也很不錯,因為很有趣,裡面的劇情會記得很深刻。”
“哦。那你看小說吧。”
土方拿起那本噱頭名字的小說,擡手遞了過來,繼續低頭翻找。
是錯覺嗎,他似乎總在意想不到的地方對人格外縱容。
我和小說面面相觑。
《壞女人與好女人與狗》,作者沒有署名字,以一個兔子圖案代替。
以為會是不流行的一本,卻沒想到在高中生中頗受歡迎。* 盡管這本被要求年滿18歲才能購買閱讀。
突然就有些配合土方幹活的動力了。
不過,他真的是滿心撲在搜查資料上嗎?
從見面起,土方就在刻意回避和我面對面,現在更是如此,隻給我留了道看似忙碌的背影。
顯得可疑。我眯起眼睛,也不知道究竟是誰在浪費時間。
“為什麼不想看我。難不成...您在看漫畫時,對我産生了異樣的性幻想?”
我尾音上挑,把猜測很直接地說出口。土方當即罵罵咧咧地否認,聲音擡高,舌頭打着卷。
“笨蛋,怎麼可能——”
“嘁,男人還真是無法拒絕這一身啊。女高中生這麼有吸引力的嗎?”
“...”
無論怎麼反駁都不像話,他幹脆閉口不談。
一時沒人再說話,教室裡卻并不寂靜。啪嗒啪嗒,土方手下力度突然增大,在很大聲地翻找。我微微擰起眉頭,被搞得有些頭痛。
“好吵啦。安靜陪我坐一會兒,能做到的話我就幫忙。”
我伸腳勾開身邊的椅子。
“快來,快坐下,來吧。”
我拍着椅子鼓勵。土方無語地斜了我一眼,還是站起身,看起來很不情願地走來坐下。做得好,真棒。
安靜坐着,更尴尬了。土方視線在四處掃來掃去,下意識就想摸打火機。
“不許在教室裡吸煙。倒不如說,請不要在現場留下特别的味道。”
殺人犯過法的都知道,作案時要盡可能不留下痕迹。
從沒想到自己有一天會提醒警察這種常識,我打量身側坐着的土方。他止住動作,手有些無處安放,看起來不怎麼自在,似乎不太習慣這種場所。
“您沒上過學嗎?”
我主動搭話。
“抱歉讓你意外了,我在鄉下時是街邊打架的小混混,進城混了個編制罷了。”
哦,是個喜歡用陰陽怪氣口吻的流氓警察。
“那要是在學校的話,您可能是那種瞧着像混混,但實則是認真嚴謹好學生的類型。”
我撐着下巴,自坂田先生(和門衛)後,也跟着分析起了他的長相。土方挑眉,在嘴上不肯落下風。
“那你肯定是看起來好學生,其實背地搞小動作的那種,說不定還會把惹出來的麻煩甩到我身上,裝可憐讓我處理。”
“别說得這麼吃虧,我肯定會好好報答您的。”
椅子之間離得近。我握起右手伸向他那邊,晃了兩下,吸引他的注意。
就好像有東西要交給他。
側眼瞥向下方,土方并未多想,伸手準備接過。我攤開手,裡面什麼都沒有,在土方要收回之前,趁機牽住了他的手。
夜晚燥熱褪去,草叢蟲鳴,今夜最高溫似乎與牽起的手持平。
土方意外,但礙于這裡沒有其他人在,猶豫了片刻後,倒也沒甩開。
為何總在四下無人時做這種事。
“如果我一會兒幫您辦案,會有什麼好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