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各種各樣的人擦肩而過,有人群吵鬧的交談聲當作背景,城市的繁華喧鬧卻與我沒有半點關系。
除卻警察先生的部分,電影院發生的事也給我留下了很多疑問。
影片中的男女到底是什麼關系,為什麼選擇在死亡前在影廳中私會。
昏迷的女人是否活了下來。被抛屍到山下的人是否被信仰福神的村民發現、留住了性命。
縱火犯究竟是愛國志士,還是激進攘夷分子。
像是當年那般的事情,現在是否也在繼續發生。
走神中拐過一個街角,眼前出現了熟悉的街道,那家常去的便利店就在不遠處,忽地惦念起蛋黃醬的味道。
24h營業是便利店的常态,今夜也仍亮着暖色的燈。大門敞開,裡面卻一片混亂。好幾排的貨架倒下,商品散落一地,店員頻頻鞠躬道歉,造成這一切的天人罵着走了出來。
與他擦肩而過,我停步,側身瞥了眼他耀武揚威的背影。
店員望着敞開的店門,自言自語。
“武士之國...我們的國家被這麼稱呼,已經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店内一片狼藉,收拾起來真是個大工程。
我蹲下一一拾起地上的東西,那日負責掃碼的眼鏡店員認出了我,緊跟着在旁邊蹲下。
“真的很不好意思,你不用也幫忙收拾的...”
“沒關系。”
警察先生還在這片區值班,如果他突然想過來買東西,看見了肯定不爽。他一不爽,我說不定就要倒黴。
兩人一起收拾說不定能效率高一點。
扶起貨架,将商品逐一歸位,正收拾到一半,随手放在口袋裡的手機似乎振動了一下。不知是誰給我發了條短信。
陌生号碼:到家了嗎?
突然在深夜收到這種問候,難免驚悚。
疑惑向上滑,還有一條根本不是我發的消息,發送時間在一個小時前,簡單的[土方]兩個字。
...這不會是他的私人号碼吧。
回了條“還沒有”的消息,避免再被這種問候吓一跳,把備注改成[土方十四郎]。
手機通訊錄裡出現了個很有重量感的大人物。
看着屏幕,竟有種手機吃了菌子的魔幻感。
在影院說我做了壞事,指的該不會就是打所謂騷擾電話吧。就隻發現了這件事嗎?怪不得一點追蹤嫌疑人的樣子都沒有。
對面沒有立即回消息,應該是還在忙。我看着牆角的方向,變故都要從那天的這裡說起。
回憶那時的經曆,畫面一幀幀閃現。拿着的調料忽地瓶脫手,應聲掉地。
不對。
覺得聲線熟悉,讓他聯想到了騷擾電話。但我意外開口喊出那聲土方先生——已經是在他暗中觀察有一陣子,将人堵住之後的事情了。
時間回到兩天前。
真選組接到舉報稱新宿區一家書店有攘夷分子集會,勸說無果,又臨近巡邏換班時間,幹脆一火箭筒把建築轟了。
一群攝像師和記者問詢趕來,隊員忙着拉警戒條和阻攔,雙方各不讓步地推攘。
土方打量着現場,随意一瞥那處的人群,忽地瞧見了正對着他的攝像頭。
現場警戒完畢,暫時沒什麼需要特意留下觀察的必要,剩下的便交由下一班來。
土方碾滅煙頭,卻沒有要上車的意思。其餘隊員便也停下動作,詢問安排。
“副長,您不回屯所嗎?”
“順路去買點東西,你們先走吧。”
事情鬧得大,大多數頻道都要報道一嘴。想來那時的景象,連帶着他的臉,都已經被轉播了出去。
即便攝像畫面從遠景切入近景,廢墟邊上的大型商場亦在錄攝範圍内,廣告牌印着商場名字,雖不知道播報時是否說明了地點,但也并不難猜。
以在現場停留處理的所需時間為參考,計算從文京區咖啡店到新宿便利店的路程時間,減去他從現場所在街道前往便利店的時間。
漫不經心地推開便利店的門,一如既往地走向調料貨架。
時間計算剛剛好,那裡已經站了個低頭挑選的人。
...
天即将蒙蒙亮之際,終于回了屯所。
在回屋子休息前,土方腳步一轉,拐去了負責電話接線的屋子。推開門就聽見接線員在大聲說話,倒是比他上次來時更有魄力了。
“這種裝神弄鬼的話我們可不會上當,别再打過來了。”
被這種騷擾電話煩透了的接線員幹脆破口大罵,撂下狠話後一把挂斷。看來副長的特訓很有成效。
“喂,再之後的來電,你就準備用這種态度嗎?”
一扭頭,土方正在門口盯着他,似乎是來檢查工作。
“是的!副長!”
“會不會太沒禮貌了。”
“?”
這不都是您教的嗎——這樣的話在嘴裡和舌頭打架,最終還是在和副長的對視中落了下風,在看見土方邁步走來的那一刻徹底噤聲。
電話不合時宜地再次響起。真是一點也不體貼工作。
目光在副長和電話中搖擺不定,接線員流下冷汗,一時有些人設混亂。到底怎麼開口才會讓副長滿意?
兩人一起看向電話聽筒,過了幾秒,土方有了動作,伸手拿起放到了耳邊。
“你好,真選組。”
“福神給出了回應,幕府和幕府的走狗遲早會遭到報應...”
老人的聲音嘀嘀咕咕,時而卡頓,看來那頭信号不是很好。
土方耐心聽完。
“我好歹是個鄉下來的武士,還是很信仰福神的。如果福神真有什麼想傳達的訊号,就請福神直接和我講吧。真選組要處理的案件很多,這種電話會占用真正想要求救的報案,還請不要再打過來了。”
将聽筒放下,土方在旁邊坐下。
沒一會,有檔案員敲門探頭。
“副長,您要的年初那場事件的檔案。是有當時打電話那人的頭緒了嗎?”
“專心工作。”
土方翻看檔案,頭也不擡。大家再次一起進入無盡的加班模式。
窗戶開着通風,自街頭分開後,夜晚不再那麼炙熱,空氣涼爽,充斥着一大股子潮濕氣,台風要來了。
氣溫降到舒适區間,頭腦跟着清醒了不少,再複盤回顧今晚經過,才發現今晚過得可真是...熱。
土方扯了扯襯衫口散熱,手機倏地有了提醒。
終于收到了消息:我到家了。
土方擡頭看了眼時鐘,本以為是把他給忘了,結果看來卻并非如此。
才?這個點?
這個點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