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子嶽淺笑,大概已經猜到了,隻是他還有一個疑問:“你去過我的世界嗎?你不用回答,點頭就是。”
故明月心中咯噔一下,伏過身去,埋在他頸間,像隻貓咪般乖巧依偎,未回答半字。
見此,周子嶽心中釋然,與先前少時記憶,逐漸清晰,是她。
“該叫你什麼呢?”他柔聲道,一便安撫她,“是故明月,還是潇湘妃林黛玉,亦或是……”
他感覺懷裡的人身體一緊,反問道,“那我該叫你什麼?周子嶽,還是徐清風,亦或是周岐,子樂,還是姬嶽,姬岐,更或者是夕夕。”
“你……你怎麼知道,你真的去過。”周子嶽錯愕,少時乳名在沒人叫過了,也正是如此契機 ,他感覺少時記憶愈加清晰。
原本遮天的陰霾散開,為了更加笃定自己的想法,他緩緩擡手想揭開她的面紗,誰知她一再躲避。
“不能嗎?”他落寞道,誰知故明月偏回了句,“太醜了,怕你跑掉。”
“我是那樣的人嗎?”他怪嗔,但偏偏想一窺仙顔,見她不願,“罷了。”
他擡頭看着夢境的天空變成了血色,“小黛玉心境不穩,恐是受人挑唆,我們去找她。”
“嗯。”故明月點着頭隻是徐晃的身形,變得若隐若現。
就起身之際,故明月拉着自己的手,似是不想離開這個滿是回憶悠閑的稻香村。
“會回來的,真正的稻香村。”聽着他的寬慰,故明月甜甜一笑,“會回來的。”
見她有神隕消散的前兆,周子嶽駐足,直接将她抱起,“不過再此之前,我還是帶去見一個人,你的心心念念。”
說罷,二人遁迹夢境虛空。
……
而另一邊,夢境集市熙熙攘攘,恢複往日生機。
麝月與業火中巋然不動,他看着草台班子上一隻身着鎖子金甲,頭戴花翎的猴臉将軍,呀呀呀唱着:“我乃大鬧天宮的齊天大聖,豈怕它熊熊烈火,就是八卦爐也要鬧他一鬧!”
“好好好!”戲台下,喧鬧聲回絕不斷。
麝月晃着炸裂要死的頭,穿梭在人群間,在那那無數昏暗的人頭攢動,他想要靠近那一束光撒向的小家庭。
溫暖的光下,一溫婉婦人領着一六七歲的小姑娘,而一旁一位身姿挺拔但卻又有些清瘦的男人,他抱着一個衣着精緻的小男孩。
那小孩咬着自己奶呼呼的手指,小眼珠不停的朝着麝月的方向看,時不時伸出小手,似是招呼麝月過去,“吚咿…呀呀呀……”
麝月從未想過如此真實的夢境,明明自己根本不是人,怎麼會有人的記憶,許是見多了,姓周的說過,這是哪林小丫頭的夢。嗯,自己也說不準是吃撐了!
奶呼呼的肉圓子很香吧,麝月舔着嘴角,在盯着那小男娃看了又看,擺出一副鬼臉,在看吃了你!
誰知他剛想伸手去抓那小男娃的手,卻一噗咚采了一空。
這一腳便踩進了幽暗吞噬的夢境裂縫,麝月伸手想要銀鍊抓住那夢境邊緣,卻無濟于事。
噗通~
他感覺自己落地了,背後極大的刺痛感,再睜開眼睛便看到桃瓣紛飛。
那株桃樹似是有魔力般發出七彩的光,不知何處想起的風鈴聲,麝月順着聲音尋去。
林府的白牆青瓦,一草一木靜靜的留守原地。
他看着那小院虛幻的影子,一婦人緩緩斟茶,她給懷中男孩女孩講着書中故事。
不知道他盯了多久,麝月半靠着桃樹秋千,看着那婦人扇着團扇搖啊搖,搖啊搖……
初春的蟬鳴鳥叫讓人困倦,麝月第一次覺得乏了,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睡夢中,他感覺自己是被搖着睡着的,似聽着一個女人溫柔的唱着似是搖籃曲的東西……
夢中,林府。
“小殊兒要做齊天大聖!”小林殊舉着個棍子在小黛玉和林如海面前比劃。
小黛玉問道:“小殊兒為什麼要做齊天大聖?”
“嘿嘿,阿殊要保護姐姐,遠離壞人,打跑壞人,阿殊還要保護全天下的小猴子們!”小林殊奶呼呼,繪聲繪色表演,剛會跑的年紀,硬是擺出一副金雞獨立的姿勢,盡管單腳晃動,但依舊努力的樣子,讓人哭笑不得。
林如海看着活潑好動的小林殊,捋着胡子,欣喜道,“承蒙聖恩,蓋追殊遇,我兒日後必是棟梁之才,為國為民。”
言罷,林如海撇見賈敏端着食盒,緩緩走來,轉即道,“得妻如此,夫複何求啊?”
誰知賈敏當頭一棒,一個腦瓜崩彈在林如海額頭,“别貧了你,你那心心念念的聖上可不在姑蘇。”
“夫人饒命啊!大聖救救救阿爹!”林如海裝了個頑童樣子,躲在小林殊後面,小黛玉也咯咯笑個不停。
麝月于睡夢中渾然不覺,嘴角已然翹到了天上。
夢中小丫頭還蠻可愛的嘛~
……
“是在此了。”周子嶽輕身而落,落到了這巨大桃樹之上。
她二人便看到原本暴躁的麝月,安安靜靜半倚再秋千上,隻是那二郎腿已然翹到天上。
“你說的是……”故明月輕身而至,不偏不倚正正的落在麝月面前,看着他頭上鹿角,手掌變成了爪子,心中千萬不忍,他到底經曆了什麼,“小殊兒……”
周子嶽緊跟而落,蒙的彈了他一個腦殼。
瞬間被吓醒的麝月,揉着睡眼,大叫,“大早上惹人清夢,是那個臭不要臉的!”
待他看清眼前人,不停眨眼睛,“我當是誰呢,竟是奸夫銀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