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子嶽擦了擦嘴角,看着手指尖氤氲的道氣,“天陰之體,臻至化境,許是可以從她口中方知道如何助那林黛玉解了那陰寒之氣,縱使心氣郁結,那丫頭倒不會草草要了性命,賈府衰敗的宿命便會延遲下,自己更有時間恢複……”
隻是這二人的境界自己都不可明說,為何同自己一樣在這林丫頭夢裡?
難不成這林黛玉的夢中有什麼值得尋找的東西?
想此,必然抓來詢問,才可方知緣由。
周子嶽尋着那一男一女,追了上前。
可是偏偏落在一處院中。
竹柏沿牆栽種,數不算多,滿園小石,那朱紅小屋前的假山倒是分外可喜,一派蘇州園林之景。
隻是滿園頹敗,甚是晦暗蕭條。
周子嶽心道:“不在這裡。”
正當他準備離開此處,卻聽到那屋内傳來怒斥的摔杯之聲,“他們欺人太甚!”
“夫君蒙主聖恩,又怎麼背離聖主,巡鹽一事,夫君做的是對的。”
“鹽政是關乎國民的根本,夫君應當大義,禦史豈能受困于此?”
欺人太甚?鹽政……
聽着屋内歎息的聲音,周子嶽不由駐足,這林家看似幽靜和樂,實則暗潮湧動。
隻是此處,那二人似是有意将自己引來。
隻是那林丫頭不知又去何地了?
細想之下那神秘女子周身并無邪氣,周子嶽不由的看了看自己手間狠狠攥着逐漸愈合的傷口。
從來沒有這樣過,縛靈血線原自本源,意識不可能脫離自己控制的。
周子嶽手上瞬間一股灼燒之感看着那手間的湧動暗紋,“難道你喜歡她?”
似是說到這血線心坎裡,周子嶽便看到那手間的血色暗紋變了張笑臉,倒是欣喜異常。
想此,周子嶽不禁錘了一旁的木門 ,“臨陣投敵……”
但是細想之下,那二人至少目前算不上敵人。
但也算不上好人……
與此同時,屋内傳出一陣細微的腳步聲。
嘎吱一聲,木門開了,微微漏出一條窄縫,隻見一個面容削刻,眼窩深邃,雖盡疲憊之感,但是一雙眼睛卻難以掩飾的果敢堅毅。
看着他那雙眼睛,周子嶽無奈暗道,“昔日探花以文德鶴立朝堂,才華更是非人可比,更比狀元榜眼注重儀表,如今怎會如此……”
事出反常,一而三再而三。
這林丫頭的夢中,似是有着更為隐藏的密辛。
而這些蔔卦問仙,廣求姻緣,測算吉兇信手拈來的周子嶽,心中更是清楚不外乎錢,權,色,貪嗔癡……
但是誰又能放過聽牆角呢?
周子嶽嘴角上揚,自當不能放過那兩位仙家的美意。
緊接着,他便上了屋頂,輕輕掀起一方瓦片。
屋内。
林如海關好房門,歎息了聲:“無事,夫人無礙。”
“你還安慰我,隔牆有耳的道理,我又豈會不懂?”賈敏收拾了些小孩的衣物,一邊說着,又回頭看了看林如海,“夫君要做的事情,對得起百姓,我和玉兒殊兒不會怨你。”
林如海哽咽道:“夫人……我……”
賈敏搖搖頭,打斷了林如海的話,依偎在身側,“林郎,我真想一直陪着你,隻是可惜我的玉兒,還有什麼都不懂的殊兒……”
說到這裡,賈敏不由得咳嗽,雖布帛絲帕遮面,但卻依舊難以擦盡那嘴角的微紅。
林如海拿起絹布幫賈敏輕柔擦拭着,“會好的,我已經派人去尋最好的名醫來了。”
賈敏搖着頭:“名醫又如何,他們不還是治不得,一句水土不服便草草了事。”
林如海又道:“名醫不行,我就去求陛下,那太醫院集結着杏林精銳,自當是可以……”
賈敏聽着林如海聲線細微的變動,“官家的人,豈會給我這等愚婦問診療疾,更不要說那坊間相傳着林家宅子先前就犯邪祟,莫不污了聖人,在有恐被他人做文章,夫君丢了烏紗,落得九族之難,聖人為難。”
林如海又道:“那便尋遍天下巫醫,道長,尋那世間大能。”
說着,林如海将賈敏朝懷裡緊了緊,“不會有事的,不會的,夫人早些回榮國府,也免受些因我而起的難。”
“夫妻本是同林鳥,豈有大難臨頭各自飛的道理?”賈敏輕笑着,“那新填的幾房妹妹,你也不要冷落她們,雖說是那些貴人相送,好歹做做樣子。”
聽此,林如海略帶幾分醋意:“大小姐不吃醋?”
賈敏緩緩搖頭,一副溫婉純良,淺笑低語:“自是貴人相送,豢養美妾人之常情。”
周子嶽嗤笑,這賈敏也不是善茬,大抵眼中隐藏的笑意,這林如海說錯一個字,估計都能當面把他捅了。
果然有其母必有其女,柔弱可憐的小白兔,實則封印未解除的小白狼。
人皆有妒心,怎麼可能不吃醋。
所以說越漂亮的女人約會騙人是沒錯的……
往往人畜無害的才是最緻命的。
“貴人,呵,他們想什麼我還不知道?”林如海低語冷哼,“管轄挾持,無惡不作,現在還将手伸到夫人這邊,就連那女人孩子都不放過,等我把證據上禀陛下,我不信他們還能……”
正當林如海義憤填膺之時,賈敏捂住了他的嘴,從依偎轉而相擁,埋頭在林如海頸肩,低聲,“隔牆有耳,過些日子,等小殊兒明些事理,能不纏着我了,再将他們再送母親身邊,也省的母親那邊莺莺燕燕落了閑話。”
聽此,林如海将賈敏朝懷裡摟了摟,他們?“夫人呢?”
“自當與夫君,共赴蒙難。”賈敏眼中禽着淚,但語氣堅決的很,她輕撫着林如海的臉。
誰又能想到哪意氣風發,鮮衣怒馬的探花郎,隻此一眼,便沉淪至此。
“夫人不怕?”林如海哽咽道,可是又想把賈敏一并推去榮國府母親身邊,剛要說話,就感覺冰涼濕濡的輕覆唇上。
見二人做着如此親密之舉,周子嶽不由的扭過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