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
“那你覺得可以嗎?”
“可以,你準備合同了嗎?我想今天就入住。”
譚雅雅拿過鞋櫃上的租賃合同,上面已經簽好了她的名字。
前幾任租客都會讨價還價,她都已經做好了讓價的準備。
男人拿起筆匆匆看了一眼合同,“刷刷刷”幾下,簽好了名字,看上去真的很着急入住。
譚雅雅沒敢仔細看合同上顧章那倆字,拿起一份合同把鑰匙放到桌上。
“有什麼事可以到對面敲門。”
開門關門動作一氣呵成,捂着胸口,心有餘悸的靠在門上。
怎麼會是顧章?
她心思很亂想了很多,但又一片空白亂糟糟的。
中介打來電話,那邊吵吵鬧鬧熙熙攘攘,聽起來像是下班晚高峰在擠地鐵:“姐,租客過去了嗎?用不用我去看一眼?”
“你不用過來了,他已經簽了租賃合同。”
“那就好,這個合同你一定要保管好,要不然放在我這裡也可以,等他把租金轉到賬上,就給您轉過去,那先這樣啊姐,我這邊有點吵,有什麼事可以和我聯系。”
這一套流程譚雅雅已經十分熟悉,畢竟不是第一次租房,之前幾任租客也都是這個中介給找的,都是上班族,愛幹淨,生活作息良好,所以她十分放心把房子交給他來管理,直到上一任租客搬走,他們也沒見過幾面,每月到賬的租金提醒着她有人在租住,很少有人會按年租。
譚雅雅已經很久沒有失眠過了,抽屜裡的白色小藥瓶被重新拿出來,熟練的不用喝水,仰頭吞下一顆藥躺到被子裡。
睜眼看到天花闆,握着被子的手忍不住越攥越緊。
澤飛中學精英班顧章這些字眼,重新回到她的腦子中,時隔多年,她發現曾經那些故意被她忽略的記憶,再次有想把她墜入深淵的迹象。
不能再想下去了,她想自救,開始後悔簽下那份合同。
馬朝陽組織的聚會把班主任老郭也請來了,譚雅雅料想到顧章肯定會去,一大早起來化個淡妝略顯氣色,還不會覺得太過濃重,裸粉色襯衫長裙外面套了一件針織衫,掏出唯一的一雙高跟鞋,想了想,還是沒有穿上。
她不想在同學會上崴腳,平底鞋更适合她。
出門前忍不住站在穿衣鏡前仔細檢查一遍,知性大方,簡約得體,希望這個狀态能保持到聚會結束。
把顧章就當做是一名普通的老同學,本來也沒發生過什麼事情,估計他早就忘記了,就連簽合同那天他也沒認出她來。
小叔臨時有會走不開,讓譚雅雅開車接着林清直接去參加聚會。
林清在車上欲言又止:“聽說顧章回來了。”
譚雅雅握着方向盤的手一緊:“我知道。”
“那你…要是不想去,我和他們說,就說我不太舒服,你得照顧我。”
譚雅雅随心一笑:“我沒事,那天不是和你說有個租戶要來看房子嗎?是顧章。”
“啊?居然是他。”林清訝然:“那他說了什麼?”
譚雅雅側頭有些自嘲:“他沒認出我,這麼多年過去,人家大概早就忘了,我也就沒提,免得自作多情。”
不能吧,這麼些年倆人之間都像是較着一股勁兒。
林清說不上來那種感覺,明明都沒忘記對方,卻都口是心非,譚雅雅她理解,畢竟之前那事兒給她留下的心理傷害挺大的。
但是顧章她就不明白了,怎麼能理所應當就好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樣,上了京大以後和所有同學都斷了聯系,畢業後徹底了無音訊,班級群也從來不回,這次突然回來,真是有夠突然的。
大包間裡容納三十多人,許多同學身在外地沒辦法回來參加。
班主任郭老師穿着襯衫和西褲,褲腰帶上還挂着一串鑰匙,手上一個茶杯,滋溜滋溜的,說兩句話喝一口,頭頂稀疏的頭發更少了。
“這是譚雅雅和林清吧,上學的時候就總往一塊兒湊,現在關系還這麼好啊。”
林清捂着嘴偷笑,馬朝陽酸溜溜的說道:“林清嫁給了譚雅雅的小叔,現在人家是一家子。”
“這還挺有緣分的,不會是譚雅雅給牽的線吧,要不這樣,一會兒你看看你家還有什麼親戚青年才俊,給咱們班未婚女同學也介紹介紹。”剛說到這兒,眼神看見倆人身後話音一轉:“這是……這是顧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