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下來歇了幾秒,她正要再來一次,身旁突然蹲下個人,兩隻大掌離她的手不過十幾厘米的距離。
鼻尖聞到一股淡淡的煙草味,她恍惚了一下。
旁邊的人趁她愣神的功夫已經幫她把門拉到了最上面。
靳瑤轉過身,對上的是“火龍果”一副我雖然做了好事但你不用很感謝的模樣。
抽了抽嘴角,靳瑤還是按照社交禮儀道了謝。
進屋把燈打開,靳瑤先到韋鳳梅新買的櫃台那裡收拾了一下,又拿着掃帚去掃靳琪扔在地上的糖果紙和食物碎屑。
忙活了好一會兒,等她站起來才發現“火龍果”居然還沒走。
“是需要些什麼嗎?”
“有沒有芙蓉王?”戚子行兩個胳膊支在櫃台上,雙手交叉,懶洋洋地問。
“沒有。”确實沒有。
“那來個打火機。”
“這個也沒有。”正好賣完了。
“啤酒總有吧。”
靳瑤彎腰打開櫃子,拿出最暢銷的青島雪花。
“這個有,四塊錢一罐,你要幾罐?”
“來一提吧。”
找了個黑色塑料袋裝起來,靳瑤遞過去,“32。”
戚子行找了張50的放在桌子上,“有沒有創可貼,或者碘伏棉簽也行,剩下的錢不用找了。”
靳瑤想告訴他藥店出門右轉兩百米就是,又想到這人剛剛幫了自己,便跑到後面的隔間拿了個黃色醫藥箱出來。
從裡面找出來這人剛才要的東西,靳瑤連帶着零錢一起給他,“送你的,就當剛才你幫我的謝禮。”
戚子行平常狐朋狗友玩的多了,還是第一次遇見這麼講禮貌知恩圖報的人,不由得咧嘴笑了,結果一不小心動作幅度太大牽動到嘴角的傷口。
他的表情立馬龇牙咧嘴起來,今天遇到的那幫人可真夠狠的,打起架來跟不要命一樣,還盡往臉上招呼。
他就出來上了個網,結果一個五大三粗的男人拉着他就往外面拽,非說他搶了他女人。
天地良心這人說的名字他根本就不知道,怎麼解釋都不信,要不是跑得快,就沖那下狠手的打法,斷兩根肋骨都是輕的。
下次非得讨回來不可。
把外套脫掉,他把T恤往上一卷,露出結實有力的脊背。
“送佛送到西,我看不見,你順便幫一下我呗。”
等了半天身後都沒動靜,他撇頭,女孩根本沒看他,正在安靜地擦着本來就很幹淨的桌子。
戚子行想說你再擦這桌子就比我臉還幹淨了,又覺得說了也是自讨沒趣。
得,他還是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用棉簽沾上碘伏胡亂地往背上擦了擦,戚子行又把外套穿上,用兩根手指勾着黑色塑料袋的提手。
臨走前還不忘揉揉靳瑤的頭發,出乎意料的手感很好,驚愕的表情讓他想起一張表情包。
意外的可愛,戚子行走到門口忍不住又留下一句。
“下次還來照顧你生意哈。”
接着才轉身潇灑離去。
看着男生離去的背影,靳瑤希望他說完就忘。
……
夏天的夜晚,街道上依舊是人頭攢動,戚子行穿過這些喧鬧繁華,在臨近自家的街道旁站定,燈光把他的影子拉的又斜又長。
“出來。”
他冷聲說道,聲音摻雜着不耐。
一個始終和他保持着不遠不近距離的人影稍作猶豫後還是站出來。
齊劉海,黑色長發齊至胸側,初看是乖順的一張臉,面上因為不停追趕着戚子行的步伐起了一層薄汗。
“跟了這麼久不累嗎?”
戚子行斜看女生一眼,眉頭不斷鎖緊,對她的行為十分不悅。
“你的臉是怎麼回事?”
岑思佳絞着手指,他明明答應過自己不會再打架,結果又把自己弄了一身傷。
“和你沒關系吧,岑大小姐。”
覺得站在這裡純粹是浪費時間,戚子行轉身就要走。
岑思佳趕忙追上去,拽住他的胳膊,言辭懇切。
“叔叔其實很擔心你,而且我答應過阿姨要好好……”
話還沒說完右手就被猛的一甩,她被這突如其來的力道震的後退幾步。
戚子行最不能聽她這樣說,本就不好的态度變得更加惡劣。
“别在這自作多情自以為是了,您可是附中尖子生,985預備役,未來的國家棟梁,我就是一灘爛泥,沾上了甩都甩不掉,别告訴我我媽那時候說的話你還真當成人生信條了?”
說完,他也沒看女生的表情,低低說了句“别再浪費時間在我身上。”邁步離開。
一口氣上到五樓,戚子行進屋,家具陳舊,茶幾上擺着沒吃完地外賣盒子,客廳周圍的牆皮剝落,綠色青苔争先恐後地網上爬,還能隐約聽到鄰居們雞飛狗跳的日常。
戚峰斷絕了他生活費後,他的倔脾氣也上來,直接搬出來單住,對住的地方标準是能睡就行。
整整兩個月,他用實際行動證明了自己一個人也能過的好好的。
把啤酒放在玄關,戚子行簡單沖個澡後心血來潮打開電視。
晚間新聞頻道,主持人用端正的播音腔有條不紊地報道一起社會民生案件。
“今日,我市警方破獲一起重大案件……”
“據悉,嫌疑人為有預謀地作案,受害者多為獨居或者夜間落單的單身女性……”
戚子行越聽越心煩,轉手用遙控器換了一個頻道,但主持人的聲音始終圍繞不去,在腦中自動循環播放。
一同浮現的還有一抹穿着白色吊帶裙的身影,他終究是按捺不下隐隐約約的不安,掏出手機直接按下号碼撥過去。
電話響了幾聲後接通。
“到家沒有?”
戚子行問的又快又急,充滿關心的一句話被他說成要債的即視感。
電話那頭靜默了一會兒,磨的戚子行幾欲耐心全無後才回道,“到了。”
得到了回複,電話被迅速挂斷,岑思佳也不在意,盯着手機屏幕通話記錄裡的号碼,被冷落的不快和委屈很快消弭。
做了将近十年的鄰居,她知道戚子行是個标準面冷心熱的人。
上幼兒園的一天,他自己也不安到眼角通紅還安慰她爸爸媽媽很快就會來接他們。
小學有個綽号“小胖”的同學欺負她,戚子行第一時間找他打了一架,後來請家長,隻到小胖肩膀高的戚子行撇撇嘴,滿不在乎地說:“是他先欺負人的,他還得給岑思涵道歉。”
後來,每一次都有戚子行保護她。
所以現在,她也可以把戚子行拉到正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