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仇,陸修的仇,蘇靈都會報,真正的惡人,定要付出千倍萬倍的代價,既然有共同的敵人,那跟陸修同行,也不算拖他下水吧。
兀自說服了自己,蘇靈道:“咱們需得在你救的那個甯老五身上下手,我曾見過他師兄用降術控制修士,走的是搖光山,這件事跟煉鬼定有關聯,可惜他甯死不屈,我還沒問出半句有用的話。”
陸修道:“他們是南水鎮的一群散修,平日常接村民求助,祛除鬼魅,賺些報酬,因會降術,可操控修士,兩年前被一位道長找上,那道長讓他們幫忙運送修士,在南水鎮的南水寺接頭,經過搖光山,将修士送到中原的五津觀,每三個月運送一次,每次十人上下,除此之外,這些人一概不知。”
蘇靈不禁震驚,不知陸修如何知道的這般清楚,陸修淡然道:“甯老五這種人是打不服的,我算是救過他,找他一問,他便知無不言了。”
好你個甯老五,蘇靈暗想,若不是她把他從鬼屍林擡回來,他早凍死在雪地裡了,一萬顆凝露丹也不頂用,如今倒是翻臉不認人,心下不忿,勢必要再會會他。
又跟陸修仔細對了一番,甯老五每月二十七在南水寺跟人接頭,帶上新一批被拐的修士上路,上次運送修士是三個月前,本月便會有新的一批,今日已是正月十七,要在二十七之前趕到南水寺,隻等有人出來接頭,便一舉拿下。
最遲這幾日,也要動身上路了。
此去兇險,可能困難重重,也可能一去不返,小長留自然是不能跟着的,思來想去,托付給周顯最為合理。
周顯提拎着小長留看了又看,不滿道:“這合理嗎?我一把年紀,照顧完你,還得給你那個相好照顧孩子?”
小長留被拎來拎去,抿着嘴唇,乖巧道:“寂無道長,我會洗衣做飯,照看家務,也定不會給您招惹麻煩的。”
一聽會洗衣做飯,周顯的神色稍稍緩和些。
蘇靈劈手将長留奪了過來:“您聽聽,多麼可愛的孩子,比我懂事多了,您忍心這般對待他嗎?”
周顯又将長留奪了回去:“那确實,這孩子看着比你懂事。”
安頓完長留,那甯老五還是個麻煩,要想引出幕後之人,甯老五必須要配合進來,可他見到自己就仰天長嘯,着實難對付了些。
果然,見到蘇靈,迎面一條闆凳便飛了出來,叽裡呱啦一通亂罵,吵的蘇靈腦中嗡嗡作響。
蘇靈無助地捂住耳朵,食指一彈,一張符篆飛出,如同狗皮膏藥般黏住甯老五的嘴,讓他哼哼唧唧出不了聲。
“不是我非要用強,的确是你自找的。”蘇靈無奈搖頭。
甯老五跟上次相見時大不相同,昨日他隻是身體虛弱,氣血兩虧,今日卻可以用形銷骨立來形容,不僅如此,他還雙眼無神,印堂發黑,乃是惡鬼纏身之狀。
不怪他這般慘狀,昨日那三位色鬼大姐,皆是早早沒了丈夫,或是因為自身持正,或是因為貞潔牌坊,都未再嫁。
直到死了,化成鬼,這才拿過味來,什麼貞節牌坊,揚的是誰的名,守的又是誰的潔,雖後知後覺,也到底風流起來。
蘇靈不禁搖頭興歎:“嚯嚯嚯,你小子豔福不淺。”
甯老五怒目圓瞪,隻報以一串哼哼唧唧。
“你說你早點交代多好,識時務者為俊傑,”蘇靈一陣邪笑,“正月二十七之前,我要到南水寺,屆時你去接應,接應之前有什麼信物,還是什麼暗号,你先備好,别被看出破綻,否則,我保證你生不如死。”
甯老五眼中快要瞪出血來,硬是不答話。
蘇靈想着陸修說的話,甯老五這種人是打不服的,強忍着想抽他一個嘴巴的沖動,隐忍道:“聽見了嗎?”
還是沒有答話。
“啪”的一聲脆響,這一巴掌毫不猶豫地落在甯老五臉上,那發黑的臉頰立馬就紅了,不僅如此,因為氣極,他的臉色發青,此刻是又黑又紅,又青又紫,五顔六色。
甯老五指了指自己嘴上密不透風的符篆,氣得青筋暴起。
“哦哦哦,對不起。”蘇靈這才想起他的嘴被封住,想開口說話必然是不能的,擡手一揮,那符篆翩然落地。
甯老五又急又氣,但想起昨日之屈辱,還是識時務地噤了聲,狠狠道:“知道了。”
跟甯老五交完手,蘇靈又翻箱倒櫃了半日,備齊了法器藥品,待明日甯老五身上的傷再好些,便可下山。
南水鎮離昆侖山兩千裡地,以蘇靈和陸修的腳程,日夜兼程,有兩日便已足夠,可若帶上甯老五就不行了,思索片刻,蘇靈拿出腰間的引魂鈴一搖,叮當三聲鈴響,須臾,四位紅服鬼差擡着一頂轎辇,從幽黑的深處飄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