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淺開車到目的地後發現了個問題。
那張紙上寫的地址确實沒錯,是有這個地方,但……
江淺對照着紙上的地址和門邊的門牌号核對了幾遍,她确認無誤後正想要敲門時,又有一個難題擺在她面前。
門上裝着的是密碼鎖,沒有響鈴功能,而門正對着的是個通往二樓的樓梯,她就算是想要敲門叫人也行不通。
旁邊的門店走出來人坐在店前的折疊椅處坐着曬太陽,她邊抽着煙,一邊打量着江淺,見江淺站在門口半天,臉上還時不時露出苦惱之色,她開口提醒道:“那老闆沒提前聯系你?她應該發了密碼給你。”
江淺怔神片刻,順着女人的話往下說:“我沒有收到。”
“姐妹,來旅遊的?”
“恩。”
女人起身順手将煙掐掉,走過來幫江淺按了密碼。
江淺拉住門,“謝謝。”
“不用謝,晚上下來喝一杯惠顧一下我的生意,就當是謝我了。”女人指了指自己的店。
“好。”
道完謝後,江淺順着樓梯走上去。
二樓是個客廳,中間是個圍型沙發,靠街道的窗邊擺着三牌客座,客廳區域的邊上櫃台擺着二維碼等銀聯支付方式。
江淺猜測這裡應該是營業場所。
童明筠給她一個營業場所的地址所謂何意?
不過很快,她就明白了童明筠的用意。
哒哒哒——
有人走下樓的聲音。
“麻煩出示一下身份證……”
在聽到聲音的那一刻,江淺幾乎是轉身朝向聲音傳來的地方。
廊道處走出來的人正是白茶,她懷中還抱着疊好的床品。
與江淺的視線對上時,白茶淡然的眸色波動了一下,她先将東西放進了旁邊的房間,然後走出來進收銀台查閱着電腦上的信息。
“這裡沒有江老闆預約的信息。”白茶語氣平淡,沒有許久不見的驚喜。
江淺解釋說:“樓下的老闆給我開的門。”
“如果江老闆是來住店的話,不好意思,今天床位滿了,您去别的地方住吧。”
江淺觀察着白茶,問:“你在這工作?”
“義工,食宿免費。”白茶低頭對着電腦,鼠标和敲鍵盤聲不斷響起,冰冷的機械音一點點敲打在江淺的心上。
江淺剛想開口,一通打進來的電話打斷了她的話緒。
白茶忙接起電話。
“喂,您好,這裡是九三青旅。”
“牌坊的話,您就沿着街道一直朝裡走,看到旁邊有一個大門的地方,斜對面就是青旅的位置。”
“對對對,您行李多嗎?多的話我喊人給您搬上來。”
“诶好,待會見。”
白茶挂斷了電話,臉上客氣的笑容也随之消失。
“江老闆要是沒事的話就離開吧,如你所見,我還要忙。”
看着陌生的白茶,江淺神情複雜道:“我是來找你的。”
“童童給你的地址?也是,除了她也沒誰了。”白茶拿起抹布擦拭着桌子,“江老闆找我有何貴幹?”
“我們談談。”
白茶笑了聲,“我們之間有什麼好談的?之前不是都說清楚了,就是一個誤會而已,江老闆要記這麼久?”
“有件事我想了想,還是想要和你說一聲,畢竟與你有關。”
之前是她想得太多反而畏手畏腳,起碼從現實角度來看,她說和不說與白茶之間的關系似乎也沒差。
是,她們還是朋友,靜靜地躺在列表裡的朋友,但除此之外,這一年多以來她們就沒有再多的聯系。
再加上白茶基本上不在一個地方定居下來,橫豎她們關系都沒辦法更進一步,她倒不如趁着這個機會将一切都說明清楚,得到一個确切的答案,不至于總是一人在深夜胡思亂想。
白茶手中的動作一停。
這時,樓下密碼鎖傳來“已解鎖”的電子音。
白茶背着身從江淺身邊經過,“再說吧,江老闆我要忙了。”
“我等你。”
江淺沒多加阻攔,她自己在角落找個了位置坐下。
兜兜轉轉她都等了這麼多年,也不差這一天。
她怕自己這一次再走,可能往後都沒辦法下定決心将話給說出。
人總是需要些東西的刺激。
有些事情現在不做,就真的沒有再做的機會,而且她這個年紀……也不想再給自己留遺憾。
忙碌間隙,白茶的目光時不時朝角落那兒瞥去。
雖然她很想讓江淺離開,但江淺點了飲品,不管是身為住客還是顧客,她都沒辦法讓江淺離開,隻能任由着江淺坐在那兒。
白茶靠在廊道轉角處,暴躁地抓着自己的頭發,最後她整個人像是卸力般,緩緩從牆邊滑落,然後蹲在地上蜷縮起來,雙肩細微顫抖。
待着待着,江淺趴在桌上睡了過去。
她是連夜開車過來的,路上隻在服務區休憩了下,來到這裡已經早上十點,簡單的吃了點東西後她就過來找白茶了。
且不說她身體遭不遭得住,反正她精神是遭不住。
臨近傍晚,她是被冷醒的,下意識雙手一縮。
“醒了?”
聽見聲音的江淺趴在桌上緩緩擡眼。
白茶坐在她對面,她放在旁邊的筆記本電腦這會已經合上了。
江淺慢慢坐起,披在她背後的外套順勢滑落。
剛睡醒的她還有點蒙,環顧着四周。
客廳裡的暖氣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打開的,但這裡不是北方,沒有供暖,即便是開了暖氣也有些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