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知格哥哥……”為了前後一緻,紅袖硬着頭皮這麼稱呼着人家,也不知道自己會不會被人當面拆穿。
“呵呵。”男人的輕笑從聽筒裡傳來。紅袖聲線特殊,便是電話裡失真的效果,也能讓人聽出是她來:“倒是第一次聽你這麼稱呼我。有點新奇,挺好的。”
自錦京出走,趙知格就隐約察覺到了紅袖這小丫頭沒表面那麼簡單。他收起了從前的輕視,到底是正眼瞧人了,沒把人再當成了個小玩意。北平城亂之際,他再次提起奶奶賞給紅袖的戒指,原想着她要是求來,就給她在趙家的手底下找一份工,算是給她個正常人的身份。
不想一轉眼,這小丫頭竟跑去了瓜洲,還在他家的負責人眼皮底下裝成了落難的大小姐。
“有點意思,看來是真不能小瞧人的。”趙知格在心裡如此想着。
“我和姐姐要去滬上,如今世道亂,隻能來找知格哥哥幫忙了。”咬牙一條道走到黑,紅袖直接說出了自己的訴求。
這般理直氣壯的語氣驚着了負責人:隻有關系夠近,才能這樣直截了當呀。
“哪個姐姐?”趙知格漫不經心的問着。
“雪梅姐姐。”
這麼一看又不稀奇了。祈金堂的雪梅,原來的洪家大小姐。如今幾年是沒人再提洪家了,但是他趙知格小的時候,洪家确實是個人物。洪家的消失的确可惜。既然人家都想辦法到了瓜洲,他再安排人送去滬上,也就是個順水人情。
“你讓負責人接電話。”
……
不過是幾句話的事,趙知格就安排妥當。他簡單直接的态度讓瓜洲這邊的負責人徹底不敢輕視紅袖這個小姑娘。瓜洲糖行有輛吉普小車,平日裡隻有招待貴客才用。負責人為表重視給開了出來。
當見到小姑娘熟門熟路的開門上車,然後在後排座位坐好。負責人徹底服了氣:“小姐可以叫我一聲老楊。”
因惦記着雪梅,紅袖沒心思同老楊寒暄:“麻煩快點,我姐姐還病着呢。”
“是我思慮不周。”老楊讪笑着,趕緊吩咐司機開快點。
紅袖打心底裡感謝自己之前的當機立斷,沒拿着戒指奇貨可居,不舍得用。當她帶人趕到破廟的時候,雪梅已經被人逼到了牆角。
雪梅手裡拿着紅袖之前生火點燃的木棒,奮力朝着一群流浪漢揮舞:“離我遠點!我發着燒,生得是疫病!”
那些流浪漢并不在意雪梅所說,一個個搓着手興緻勃勃:“說得跟我們就不帶病一樣。要是能睡到你這樣得美人,多染種病也無所謂!”
“砰砰砰”幾身木倉響,老楊帶着的司機手裡居然有木倉。現場見人血淋淋的沒了命,那些個流浪漢才知道怕死,做鳥獸散。
見紅袖帶着人回來,雪梅已顧不上思慮謀劃,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識。
“姐姐!”紅袖飛奔過去,老楊也帶着人趕緊跟上。
“還好趕得及時。”老楊心中一陣後怕。他從前光想着交際攀關系,卻沒空考慮到這世道亂,牛鬼蛇神頻出,放一個生病的美貌大小姐在沒人的破廟,确實挺不安全。
想着雪梅口中的疫病,他又心生顧慮:“令姐的身體?”
“姐姐她好着呢!隻是我們南下太幸苦,她身子虛才感染風邪!”紅袖怒氣沖沖的瞪着老楊,竟然讓老楊這樣的成年人都覺得她有一絲威勢外洩。
紅袖哪有什麼威勢,不過是将狐假虎威玩了個徹底。她終于明白了什麼是杏儀姐姐從前教她的借勢。對于她們這樣沒有依靠的弱女子,借勢、造勢是再實用不過了。雖然這與雪梅姐姐教她的自強自立有些相違背,但她一點都不後悔自己這樣做。不管怎樣,她的目的是達到了。
“既然是身子虛,拿必然是要好生調理的。”老楊怕得罪人,趕緊找補着,“小姐這一路恐怕也受罪了,看小臉瘦的,也得好生補補。”
老楊把姐妹兩個帶回了自家,他老婆起先還準備發作。待老楊一陣附耳詳談,她立馬變了臉色,臉色竟是谄媚的笑容:“小姐先跟我去梳洗整理吧。”
“我姐姐?”
“您就放一萬個心吧。大夫我家那口子已經去請了。不會讓令姐出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