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瞧了,他不在的。”白錦京眉毛一挑,神色很是狡黠,“我今兒是一個人來的。”
“這不合規矩吧。”人來了會怕,人沒來,紅袖更怕了。好歹曆練了這麼些時,紅袖才沒在面上露了馬腳。
“有什麼規矩不規矩的。”白錦京拉過紅袖,“我又不幹嘛,就找你喝茶。不怕的。”
比起從前把長發塞進帽子裡藏起來,扮作男孩樣。現在白錦京身量瘦高,又是貨真價實的短發。仔細一看,紅袖還發現她用炭筆畫粗了眉毛。冷不丁瞧來,白錦京确實像個風姿飒爽的少年郎。
“不是說去霓虹國上學了嗎。怎麼就回來了。”照例給客人上了茶水點心,紅袖笑得很甜。白小姐是個好人,能見着紅袖自然是開心的。
“這話說得,小紅袖見到我是不開心了?”捏了捏紅袖的臉頰,白錦京把她逗得臉紅,“霓虹又不遠,回來的機票也不貴,家裡有事自然就回來了。”
“紅袖沒有這個意思。”
“怎麼這麼不經逗。”
兩人笑鬧了一會,白錦京突然神色一正,然後帶着神秘的說:“你知道我去霓虹學什麼嗎?我學醫了!”
“學醫好呀,學醫能治病救人,是天大的好事。”随着經曆的增多,紅袖是真覺得,在如今這世道,人命不值錢。人命越賤,醫生越貴。能把一個人的性命從閻王爺手上搶回來,做醫生的也是神仙手段了。
“家裡送我去學文學的。女孩子嘛,寫寫散文、作作詩,有三分名聲在外,便算是名媛。”白錦京苦笑,“我家裡已經足夠開明的,願意送女兒出了國門。可還是脫不開女孩子要有個好名聲好嫁人的桎梏。學文學,就是他們為我選擇的,輕松又好走的陽關路。”
“家裡人也是好心嘛。”聽白錦京這麼說,紅袖也覺得學文學好。
“可我不甘心!”白錦京的眼裡閃着光,“我中學的時候,物理和化學是頂好的,生物也不賴,沒幾個人能比得上我。反倒是文學一般般,算不得優秀。若論資質,我不是文學的好料子。”
“那之前為什麼不跟家裡人說呢?”
“說了,怎麼沒說。”白錦京收了那不如不笑的表情,“他們說,學醫苦、學醫累,女孩子學醫白受罪。醫院裡除了打針、抽血、伺候人的護士是女的,其他都是男人。我便是學了,家裡也隻許我開個私人診所玩玩,正經上手術台是不許的。”
“你知道嗎。”白錦京頓了頓道,“就連趙知格都不支持我。他說西洋醫學是要學解剖的,到時候什麼兔子、老鼠、青蛙都得親自開膛破肚,手上不僅要沾着腥臭的血,還有油膩的脂肪,以及黏糊的其他不知名組織。”
白錦京的煩惱對于紅袖來說已經是來自另外一個世界,她除了蒼白無力的勸白錦京說,大家都是為了她好,也說不出什麼别的。
白錦京握着紅袖的手:“好紅袖,換了專業,偷偷學醫,這事我隻跟你說過,旁人都不知道的。你肯定是會支持我的,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