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儀呀,這趙公館……”中年男人嘴上挂着笑,轉頭眼裡卻是冒着兇光,示意下頭的人辦事不力,怎麼就把杏儀給放了進來。
“若論趙公館,那更不是杏儀的錯了。”杏儀氣得發抖,“當初請我的時候是怎麼說的?京裡唱昆曲的班子少,叫不上号的,人請去失了臉面。不過是借我個名号,叫隻管去唱。”
“這不是出了岔子,京裡都知道了。不然大家都不想的。”
“什麼叫岔子?我們紅袖一曲還得了趙家老太太的賞。”
“賞的是人家紅袖呀。”
既然跟着一起來了,紅袖自是做好了準備出頭。祈金堂這個地方,她既然跟了杏儀,那麼兩人在外人眼裡便是一體的。
“紅袖是杏儀姐姐帶出來的。沒有姐姐,哪來的紅袖。”起先紅袖聲音還有些怯懦,但想着日後的境地隻得自己争取,她便越說聲越大。
“真真是姐妹情深。”中年男人算是皮笑肉不笑。
“姐妹是杏儀的底氣,有理更是杏儀的底氣!”杏儀心中憋着一口氣,自然越說情緒越激昂,“杏儀是靠琵琶和歌聲吃飯的。若是這個垮了台,自是沒有半點疑議,該怎麼處置就怎麼處置。趙公館那算嗎?隻要杏儀的手沒斷,嗓子沒壞,那祈金堂就有我一口飯吃!”
“瞧你這孩子。”芝媽媽試圖打着圓場,“餓着誰也不會餓着你呀。祈金堂哪能沒有你飯吃。”
既然鬧上這麼一場,說明杏儀作為花魁的心氣沒滅。原想着經此一場,她那個心高氣傲的心氣不在了,就順勢改成紅倌,方便以後好訓。現人還願意在清倌的位置上賣力,自然也沒人硬把她拉下來。至于位置保不保得住,最後還是要看真金白銀。
杏儀是被人半壓半送的帶走的。生怕男人發火,芝媽媽還道:“杏儀這丫頭平日裡被人捧着,今兒是失了分寸。前程是靠自己的本事掙的,哪能她那樣鬧。”
“鬧呗。她能掙錢,自然容得她鬧。”男人點了一支香煙,“有大洋,就有雅量。”
“是是是,周爺說得是。”
“杏儀後頭的那個就是紅袖?”
“正是,她進來沒多久。沒想到是個争氣的。”
男人吐了個煙圈:“可惜了,叫了紅袖這名,還以為是個風情萬種的,結果一團孩子氣。不然也能順勢捧起來了。”定了定神,男人同芝媽媽吩咐說,“她是在杏儀身份伺候的?以後慢慢分開吧。”
“那是,堂裡有堂裡的規矩,哪能讓未來的花魁伺候現在的花魁。”
“就你這麼點見識。她那個戒指可不是白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