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我的親哥哥,賒一點煙吧。”一個吸溜着鼻涕,眼中閃着莫名紅光的中年人佝着身子,低聲下氣的哀求着:“哪怕是些渣渣、沫沫,能讓人吸上一口,都是好的。”
“滾!當我福佑堂是開善堂的嗎!”被人抱住了大腿,掌櫃模樣的男人惡心得不行。這些大煙鬼一天到晚都是鼻涕眼淚一把抓的臭德行,可别髒污了他新做的袍子。
這樣的鬧劇福佑堂前上演過不少。免費的熱鬧,旁人從來都是看不夠的。
有人看熱鬧不嫌事大,還插了句嘴:“老拐,你光扒着人高掌櫃作甚。你閨女賺錢了,你知道不。有人看見她被貴人賞了,還是大洋哩。”
“可不是。嶄新的大洋。白花花、亮閃閃的。”
“可真?”
“千真萬确!”
有了大洋就等于有了煙抽。老拐一個哆嗦,人跟着顯得精神起來。他口中罵罵咧咧的:“好個賤妮子,得了大洋竟不孝敬她老子。這是要翻天了。看我不扒了她的皮!”
一番唱念作打,周圍人是看得津津有味。那老拐動靜鬧得越大,他們就看得越起勁。一陣陣哄笑聲顯得他們是快活不已。
“可真香呀。”蛋糕是妮兒從未見過的糕點。它熏得勾人,軟得心驚。妮兒小心撕下一片放嘴裡嘗嘗,隻覺得舌尖化出一片濃郁得綿香。就一片,妮兒不舍得多嘗。她趕緊用手帕把蛋糕包好,想帶回家去給娘嘗嘗味兒。
“好你個賤蹄子!”
回家的路沒走兩步,妮兒就被人擰住了耳朵。突如其來的刺痛吓得她一個激靈,包好得蛋糕也給掉到了地上。
“倒反天罡,你這賤蹄子竟然敢私自藏錢!”老拐惡狠狠的。
“我沒有!”妮兒心下心疼着蛋糕,但護頭的同時口中讨饒已經成了她第一時間的條件反射。
老拐一邊擰着妮兒的耳朵,一邊一個大嘴巴照着妮兒的臉上呼去:“還敢扯謊?那麼多人都瞧見了。大洋呢!老子的大洋呢!”
幾番拉扯,妮兒手裡的大洋被搜走了,連同繡帕子換來的十個銅闆都沒能保住。
“娘的膏藥!”妮兒強撐着一口氣,前撲一把抱住了老拐的腳,“大洋你拿去。銅闆得留下。那是娘的藥錢。”
得了銀錢,老拐心裡美得不行。他一口黃牙都支棱起來:“買藥?就幾貼狗皮膏藥嗎?你娘那腰痛的毛病可不是膏藥就能治好的。”
不管妮兒紅得幾欲滴血的眼,老拐直接踹掉被妮兒抱住有些礙事的鞋。光着一隻腳,他都能美得哼起曲兒來:“二兩小酒一管煙,老子快活似神仙,似神仙!”
南街終究不似福佑堂那些煙館所在的街道那麼亂。待老拐走遠了,還是有人好心扶起撲倒在地的妮兒。那是個中年大嬸,瞅着年紀,家裡應該是有妮兒這麼大的孩子。
“好孩子,快起來。髒了衣服,你以後穿什麼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