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銘川小時候自己的禮儀老師是如何教的他還記得很清楚，如今如法炮制，先進屋找出根筷子。

裴晏沒有點頭答應他，但也沒有拒絕，像條小尾巴似的跟在他後面，警惕地觀察着他，等到宋銘川找到筷子讓他咬着時，裴晏立馬一躲三尺遠，迅速縮到屋角。

宋銘川：“……”

跑得可太快了些啊殿下。

他隔空朝裴晏比劃了一下，“小殿下，你能這樣用牙齒咬着筷子嗎？”

咬筷子？這又是什麼新的捉弄人的方式？

裴晏對于不知道的東西就用整個身體拒絕合作，宋銘川上前一步，他就退後一步，到最後縮在角落裡退無可退，便又要呲牙兇起來，宋銘川實在無奈，隻能放出殺手锏：“你剛剛吃了我給的點心。”

——吃人嘴軟，裴晏這點面子不會不給他吧。

說到“點心”兩個字，裴晏才收起尖尖的小虎牙，用那雙藍寶石似的眼睛和他對峙，确認沒有從宋銘川眼中看出作弄人的意圖，僵持半天後，才勉勉強強地、慢慢地挪到他面前，然後，“嗷”地一口咬住筷子。

很好，又是某種犬科動物咬骨頭的那種啃法。

裴晏叼着筷子，用一種非常非常非常纡尊降貴的表情瞥着宋銘川——這樣夠了嗎？

宋銘川頭疼，伸手把筷子從他牙齒裡撈出來，“殿下，你是小狼崽嗎？不是這麼叼着，來，上下牙輕輕咬住，别用虎牙——虎牙就是你這兩顆尖尖的牙，明白嗎？”

他伸手不小心碰到裴晏雪白小尖牙，裴晏當即又呲了一下，宋銘川頓時伸手彈他腦瓜崩，“不許呲牙！”

然後他從裴晏的眼神裡看到了明明白白的控訴和不敢置信：你打我！

宋銘川：“……”

很好，是他忘了，現在的裴晏不知道有些老師教書是會用戒尺打人手掌心的，更别說彈腦瓜崩，裴晏隻知道自己被打了。

後宮裡暗地裡欺負皇子的不少，但直接打的除了昨天上頭的仁貴，其他人可能還真沒有！

宋銘川心虛地收回手，腦袋飛速旋轉思考。

要教導裴晏，隻怕得用一萬分謹慎，再加上教小動物或者說幼兒的方式，比如挨打之後要給顆糖。

點心已經被裴晏吃掉了，那麼他身上還有……

宋銘川看着裴晏身上那件被披上去的披風。

他伸手指了指還披在裴晏身上的，顯然過長但極暖和的披風，“殿下，你想要這個嗎？”

這句話裴晏完全聽懂了，他眼神裡的控訴謹慎地收斂起來，換成思量，不知道宋銘川為什麼這麼問。

“你如果能聽我的話，在一個月内正确地咬着筷子說話，而且在放下筷子後還能保持這麼說話，我就把這件披風給你，好不好？”宋銘川誘惑他。

披風非常舒服，這對裴晏來說是極大的誘惑，但他不明白為什麼叼着筷子說話能拿到披風，宋銘川看着他眼裡渴望掙紮了一下，最後還是十分警惕地搖搖頭。

莫名其妙給的東西，他不要。

——這麼小小年紀就謹慎得不得了，疑心病的苗頭初見端倪。

“不騙你，披風我就留在你這裡，如果一個月以後你做到了我還拿走衣服，那……”宋銘川想了半天，小孩也不信什麼賭咒發誓，隻能說，“那我就給你咬一口。”

他挽起袖子，細瘦雪白的一截手腕露了出來。

裴晏被這截雪白的手腕晃了下眼，下意識磨了磨牙，那手腕纖細，好像被咬一口就能留下很深的印子。

這個人像他的手腕一樣，看上去瘦弱，又雪白雪白的，咬一口下去應當會疼得受不了吧。

不知道他一口咬下去，這人會露出這樣的表情？或許是皺着眉咬着嘴角，還是會痛呼出聲？

……想看。

裴晏反應極快地止住想法咬住自己的嘴唇，擡頭看向宋銘川，長長的睫毛下大眼睛眨巴眨巴，沒搖頭，但是也沒點頭。

“……”

宋銘川沒看到他磨牙的動作，隻感覺裴晏的眨眼活像小狼輕輕搖尾巴。

他腦袋裡突然有個奇怪的想法：

現代那個霸總裴晏，小時候也會是這樣嗎？

他忍了半天不要去想這個問題也不要掐小孩臉，不要做什麼奇怪動作避免把裴晏帶進原著裡的模樣，同時認命拿過另一根筷子，輕輕咬住示範，用喉嚨發音，“殿下，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