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而不是冤枉哦？”周一将注意力放回光點上，“那你當時有選擇嗎？”
對方愣了愣，“是……我本可以不同意的……但是，我有自己的苦衷……我、我……”
“很多人都這麼做……”他沉默了許久，然後聲音幹澀道，“我原以為被查到了隻是進去待幾年，沒想到對我的人生影響太大了。”
“我後悔了。”他說。
周一沒有相關經曆，但是大概能懂苦衷帶給人的無奈。
不過——
“你後悔……隻是因為對你的人生影響大嗎？”
以她貧瘠到隻知道錢都存定期的财務知識，在聽到‘配合上市公司财務造假’時也能立刻猜到會對普通韭……不是，散戶造成什麼影響……
光點閃了閃。
“……”周一沒有多做評價，隻是道，“要學會承受選擇帶來的結果呢。”
“不，我想回到……回到選擇的那一刻重新開始……”左仁南喃喃道，“我以為我的人生步驟是出生、成長、衰老、死亡，沒想到死亡來得那麼早……”
“我付出了巨大的努力，也獲得過很多的榮譽，我不想……不想我死亡以後親人子女隻能承受我造成的惡果……”
“是哦。”周一點頭，給予會心一擊，“你的子女大概率考不了公了。”
聽到這句，周末忍不住低頭看了眼周一……的頭頂。
周舟：“……”我覺得你的嘴也挺毒的。
“……我想回頭，我不要去意識……心，去了就不再是我了……”
左仁南好像受到了刺激，意識有些混亂，不停地重複這句話。
聽到熟悉的關鍵詞，周一不禁一愣。
不是，你們屏蔽關鍵詞的手法是統一培訓的嗎？
她抓住機會追問：“意識什麼心？”
然而對方現在隻會重複。
“你有本事說出來，你有本事說全了呀。”
左仁南還是沒什麼反應。
周末正要開口，就見周一沉吟片刻，胡亂猜道：“其實你是因為犯罪了，擔心去到那裡會被關小黑屋？”
對方一頓，像是被激活了什麼按鈕，聲音變得有些機械化。
“我、我沒有。”
周一平靜道：“你有。”
對方急了，“才不是！”
“你就是，你害怕了——我直覺很準的。”周一再接再厲，“沒想到作為AI會害怕，作為人也會害怕——那到底是AI還是人哦？讓人分不清诶。”
光點忽閃忽閃的，明顯氣到了。
“我、我是A……不，是人！我沒有害怕！”
“啊對對對。”
“……我證明給你看！”
“去呗。”周一語氣淡淡的，“不去不是人。”
“我是人！”光點有些混亂，“我就是……要證明……”
“噫，動作這麼慢，效率太低了，一看就是以前工作量不飽和。”
光點最後閃了閃，瞬間爆發出一道強烈的光，随後逐漸歸于虛無。
周末：“……？”
周舟：“？？？”AI出身的意識，就是單純嗷……小學生都不吃的激将法，沒想到AI吃诶。
“……這就結束了嗎？”周一呆了呆，視線轉向周末，得到肯定的答複後，才讷讷道，“這麼簡單……應該還是AI身份占主導吧？不然證券行業的精英，十個我都忽悠不了……”
一般都會用“誰主張誰舉證”來反駁的吧？
或者直接無視……
周末下意識擡手想摸摸周一的發頂，觸及之前想到了什麼，又克制地放下。
“很厲害。”他笑眯眯地道，“這次也很順利。”
……
看到事情已經解決，周舟不舍道：“你這麼快就要走了嗎？”
感受到一股無形的力量正拉扯着自己，周一在脫離這具身體之前，鄭重和她道别。
“再見，周舟，這兩天打擾了。”
說完看向周末的方向，發現他的身影也在緩緩淡出，便松了口氣。
誰知過了幾秒，意識還沒脫離，周一繼續——
“别熬夜玩手機啦，不僅會近視，還會頭秃。”
周舟：“……”
慢吞吞地脫離一半了，周一又說：
“紙片人……”
周舟立刻大聲打斷她，“你快走吧！”
“很好看哦。”
“……有空再來玩呀。”
徹底脫離時，周一最後兩個字落下——
“好啊。”
剛上号的周舟隻來得及操縱手臂揮了揮，便察覺到意識深處一空——周一已經離開了。
“答應得這麼快，總覺得在騙我。”周舟嘀咕，“以前肯定也騙過我。”
唉，見識到了這些，接下來一段時間我還怎麼忍受枯燥的大學生活哦……不過我八字好像也輕，說不定以後也能遇到這種奇奇怪怪的事。
……
周一恢複了意識，擡頭确認了下所處環境是熟悉的辦公室。
她看了眼手機，發現距離失去意識前瞄的那一眼，才過去7分鐘左右。
很快，周末打來電話。
同時，1404的消息也彈了出來——
“謝謝，已離開你手機，未觸及隐私。”
“下班了嗎？”周末問。
“下班了。”周一邊說邊收拾東西，“這就回去。”
“好，我去接你。”
“不用啦，不順路，你回去等我就行。”
“順路，公司就在附近。嗯，左仁南就是順路進去的。”
“……”那全市都順路了吧？
“好哦，那我們再順路打包份晚飯回去吃。”
“好。”
通話結束後，周一仔細檢查了下手機，沒發現什麼異常，便出獄……離開了監獄。
也不知道周末是乘坐了什麼交通工具，周一走出大門沒多久，視線範圍就出現了他的身影。
周末細細打量了下周一，确認她平安無事，才放松道：“走吧，我們回家。”
周一“嗯”一聲，“晚飯想吃什麼？”
“要不要吃炒菜？”
“好呀，我聽他們講附近有一家湘菜很好吃。”
“那就這家。”
“不過聽說這家很辣哎，太辣的話你能吃嗎？”
“嗯……應該可以。”
“……那找兩道不辣的吧。”
“放心，不用。”
…………
“咳咳——”
周末剛嘗第一口就嗆到了，臉上染了一層薄紅，眼角沁出了幾滴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