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聞言,心間起火,将衣袍一撩,擡臂指着朝顔,怒目圓睜,“你這女子,别不識好歹!”
他說這話時,原本俊朗的面也逐漸變得邪惡起來,像極了一個發了瘋的禽獸。
腦子逐漸傳出陣陣眩暈,朝顔擡手扶額,心下一驚,才意識到方才那縷香氣是一種藥!
真卑鄙!
頭腦不清晰,朝顔眼神逐漸泛起一層薄霧,她一手敲打着額頭,一手揮舞着匕首恐吓衡煜,放聲喊道:“你若再敢靠近一步,我真的會殺了你!”
“你敢麼?你不敢!”
“你若敢動手,我明日便向華紀開戰!”
大不了兩敗俱傷,也正好拿朝穆那厮出出氣。若非那年自己長時間征戰未歇息過來,在一次大雨中恰好中了風寒,他早已将華紀那塊風水寶地一齊夷為平地,又哪裡會有如今朝顔的出現?
“卑鄙、無恥、下流至極!”
朝顔忍不住咒罵:“好歹是一國之君,受人敬仰,背地竟做此等流氓之事,你對得起千千萬萬擁護你為王的百姓麼?”
聞言衡煜忍不住冷笑一聲。
百姓?百姓算什麼?
他們隻是他上位的墊腳石,他們辱罵或是看不起他,暗處踩他或是如何做,他根本不會在意。他隻會覺得婦人之仁,思慮太重,太過在意百姓的心思,必定難成大事。
勸說無果,用匕首抵抗也不是長久之計。
朝顔已經明顯感覺出自己與方才剛來時不一樣了,渾身軟弱無力,想必是藥效開始發作了。
大門緊閉,四周窗棂被徹底封死,大殿除了寝殿便沒别的地界,眼下她無處可逃,但她又不能殺了此人,實在是難辦。
她忽然靈機一動,想起前世與衡無倡玩樂時,二人曾在高塘宮發現的一條密道,可直通城門外。
據說密道乃是曆代君王建下以便危急時刻啟用的最後的自救之路。
可她又想,若真從密道逃出去了,要如何與普桑國人解釋這一切?
她一邊想一邊往密道那處跑,衡煜緊緊跟在她身後。
她躊躇不定,不知如何抉擇。
就在她遲疑的瞬間,殿外一陣嘈雜,緊接着身後傳出嘭的一聲巨響!
朝顔轉過身,便見那扇高大雄偉的紅檀木殿門被人踹開,門闆應聲倒地,蕩出一陣細密的灰塵浮土。
微光從被破開的殿門處透進來,影影綽綽中,朝顔順着明光看去。
來人一襲純白色寬袍,腰間系着金銀錯帶鈎玉石,他就這樣踏着倒下的門闆一步步走了進來。
那瞬間,朝顔似是見到了天神下凡。
是他來了。
是婁卿旻,他又一次來得如此及時,救下了她。
心中緊繃的弦松了下來,她對着來人勾勾唇角扯出一絲無奈又惹人心疼的笑,而後東倒西歪地移步到他那邊去。
婁卿旻腳步快她一步,正大光明地将人護在身後,此刻的朝顔宛若一隻受傷的小鳥,急需人保護。
殿外不知何時已經下起了濛濛細雨,陰冷的風竄進殿内,幾人的衣袍在涼風下獵獵作響。
“國君這是要做什麼?”婁卿旻直視衡煜,話語帶着嚴厲的逼問。
“想不到一國之君也會做如此下三濫之事,還真是讓外臣開了眼界!”
衡煜半眯着眼,準備打死不認,淡漠解釋道:“隻是請朝顔公主來商讨婚約之事而已,不知婁大人此言何意?”
“國君不知男女有别,孤男寡女不能共處一室的規矩麼?”婁卿旻一手護着身後之人,嘴上得理不饒人:“我大國公主的清白乃國之顔面,豈能容人随意玷污、踐踏?”
“若再有下次,縱使殿下能原諒你,本官與太子殿下也不會坐以待斃!屆時兩國的盟約也盡數作廢!”
衡煜不知何時已經坐回高台上,想來是覺得被人羞辱,而後怒拍案道:“婁卿旻!你不要以為你名聲在外孤就會任由你随意說教!你就不怕孤一怒之下斷了你們的糧食!”
講理不成,轉而開始威脅。
哪知婁卿旻不甚在意,琉璃色的眸子淡淡盯着高台上的男人,面上無任何表情,語氣十分強硬:“若國君想為天下人所恥笑,盡管做吧!”
“若想試試我華紀近在咫尺的幾萬大軍是否是吃素的,國君盡管繼續肆意妄為!”
聽到此話衡煜的臉皮仿佛被壓在地上摩擦,他登時紅了眼,面頰也已紅透,嘶吼道:“婁卿旻!你放肆!來人!将他抓起來關進大牢!”
殿外諸多侍衛聞聲而來,不過片刻便将人圍住。
朝顔有些膽戰心驚,婁卿旻冷冷盯着四周侍衛看了一圈,而後徑直攬着快要昏厥的朝顔,頂着刀劍的利刃處,不畏不懼地擡步,慢慢向殿門口走去。
畢竟是大國使臣與嫡公主,衆侍衛圍着他二人的動作也很遲鈍,不敢真的将人抓起來,便隻能任由婁卿旻一步步走出殿門。
衡煜氣急敗壞,盯着男人離去的背影,放言威脅道:“你二人如此出去就不怕孤昭告國人你二人的通奸之罪?”
“國君随意!若你想被普桑百姓知曉你為老不尊,觊觎自己兒子的未婚妻,臣就算污了自己的名聲,也會奉陪到底!”
行至殿外,婁卿旻停住腳步,陰沉着臉開口對急沖沖跑進來的女人說:“管好你們的王。”随後便踏步離開。
話畢,隻見一身着宮裝的女子踩着殿門進去,跑到高台上一把抱住神志不清的衡煜,嗓子撕裂般吼着:“王上!王上!”
“王上這是在做什麼?您怕不是糊塗了!”
後指着大殿的侍衛道:“你們都快下去!王上隻是在氣頭上,并不是動真格!”
王後發話,衆人猶豫了一番還是退下。
衡宜珖雙手攬着衡煜,想到方才見二人離去的模樣,猜到什麼,眉眼盡是擔憂,勸說道:“朝顔好歹是華紀嫡公主,怎可受此屈辱?若傳出去,污了名聲不說,惹惱了華紀,我們免不了一場大戰!”
畢竟華紀鼎鼎有名的戰神太子不是吃素的,雖再加上婁卿旻這樣的軍師在,普桑怕是也吃不到什麼好果子。雖說衡煜年輕時也是戰神将軍,可如今畢竟年事已高,久久不經沙場,定會比這些年輕人弱一些。
而如今這樣的太平之年,若再起戰亂,苦得不僅僅是黎民百姓,還有她們。
思及此衡宜珖一臉嬌媚,輕輕拍着衡煜的肩膀,安慰着他:“暫且忍忍吧王上?待泱泱妹妹将朝穆的把柄抓到手,我們就裡應外合将華紀一舉拿下,屆時王上想要什麼都會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