旬日休沐，周其钺拿着完成塗漆填色的桌屏去找顧雲。

顧雲看看眼前的桌屏，又看看翹着腿靠在榻上喝茶的周其钺，有些難以置信。

“這真是你做的？”

周其钺揚眉，“你還在質疑我？這設計、塗色、刷油，每一道工序都是我——周其钺親手做的。”

周其钺，她現在才知道他的名字。

顧雲撥動了一下桌屏的按鈕，赭色鑲金邊的“平安”漸漸變成了暖黃鑲紅邊的“福”字，桌屏整體刷上了桐油，看起來古樸精緻，中間上了色的字格外顯眼。

這麼一對比，她最開始做的那個倒真像個半成品。

周其钺瞧她開心，他的心情也不錯。

從前，他可是一點不願意擺弄這種俗氣擺件的，要不是這個桌屏能變換不同的字算是有些巧思，他才懶得屈尊降貴鼓搗這玩意兒。

周其钺眯着眼靠在榻上，本想歇息一會便走，突然看見裡屋牆角的那扇門竟是打開的，于是起身去看。

“啧，幾日不見，竟然弄了個書房，拿來當擺設嗎？”

顧雲聽他說起，突然想起書房桌面上還擺着她的鬼畫符，疾步沖過去将它們收起。

然而，她再快也快不過離桌案更近的周其钺。

看着桌上的毛邊紙被一隻大手拿起，顧雲急得趕緊去抓。

可周其钺怎麼可能讓她抓到，仗着身高優勢把紙高舉過頭頂，展開一看，頓時發出一聲爆笑。

顧雲氣惱，捶他胸口，“别！笑！了！快還給我。”

周其钺此刻已笑彎了腰，手上的勁一松，毛邊紙很輕易地被顧雲搶走了。

顧雲收好後，看他還在笑，忍不住推他，“你給我走！我知道我寫得差，你不準在跟前笑話我。”

周其钺冷不丁被推到了門口，這女人力氣還挺大。

他不想真的被推出去，努力斂住了笑意。

“你這是在學寫字嗎？我還從沒見過誰，開蒙時寫的字一會像雞爪，一會像毛毛蟲的。”

顧雲瞪他，“還不允許初學的人寫不好字嗎？”

周其钺看她快要惱羞成怒，連忙擺手轉換話題。

“不過，你不識字如何做出那桌屏來的？”

顧雲收回推他的手，“那幾個字寓意好，每次除夕家裡都會挂，久而久之就認識了，但也隻認識那幾個字而已。”

周其钺神色一動，“來，我教你吧。”

顧雲有些猶豫，但看周其钺認真，便過去坐在了桌前。

他立在她側後方，“你先寫一個字我看看。”

顧雲依言，顫顫巍巍寫了一個“天”字。

周其钺的聲音從頭頂傳來，“天地玄黃，宇宙洪荒。你在學《千字文》嗎？”

顧雲擡頭看他，“是的，在府外一個書坊裡找了位女先生教我。”

“嗯，用這書開蒙沒問題，倒是你寫字問題很大。”

周其钺拍了拍顧雲的右肩和右臂，“放松，你要去感受手腕和手指控筆的感覺，手臂别用力，手腕落在桌上。”

顧雲感覺他的氣息湊近，整個人有點僵硬，當一隻大手覆上了她的，她更僵硬了。

頭頂又傳來他低緩的聲音，“别緊張，我帶你寫一個，你仔細感受一下。”

顧雲呼一口氣，看着自己的手在他的帶領下寫出了一個新的“天”字。

确實不一樣。

同樣一個字，周其钺寫得遒勁有力，對比旁邊那個她寫的，隻剩有力...

顧雲一時間感覺很奇妙，這個好看的字出自她的手，可又不是她寫的。

這樣被帶着寫了一個好看的字後，她的心裡也無端漲起一些自信，似乎她也能很快就能将字寫得這樣好。

冬日的陽光透過西邊的窗棂，暖暖地照在桌案上，連顧雲臉上細小的絨毛都看得一清二楚。

她認真的樣子有些可愛，周其钺一時間有些心猿意馬。

他的視線又落到了桌角擺的那瓶紅梅上——他們一起去摘，他親自插好的那瓶。

“這紅梅你養護得真好，這麼多日還未凋謝。”

聽他提起，顧雲也擡頭看了一眼紅梅，“養護花草，這個我可擅長。”

周其钺突然将她從椅子上抱起，自己坐上了上去，顧雲反應過來時，已經落到了他的懷裡。

她不由驚呼，“你幹嘛！”

周其钺湊到她耳邊，“養護得再好，紅梅也有凋謝的一日，”

“我想畫一幅紅梅，永遠也不會凋謝的紅梅。”

被周其钺圈在懷裡，她能感覺到他說話時胸膛的震動和耳邊的熱氣，顧雲有些不自在。

“那你畫啊，抱着我幹什麼？不過我這裡還沒有紅色顔料，恐怕你畫不了了。”

說着，顧雲掙紮着想從他身上離開，卻突然被周其钺翻了一面，跨坐在他腿上正對着他。

周其钺湊近，“誰說畫不了了？”

顧雲心中警鈴大作，她對這個姿勢都快有心理陰影了，突然回想起了除夕夜的情景，不自在地挪動着想從他腿上下去，可周其钺放在她腰間的手卻越收越緊。

她硬着頭皮問道，“怎...怎麼畫呀？”

周其钺的視線往下，手也開始悄悄作怪，“這不是有現成的紅梅嗎？”

突然明白了什麼，顧雲的臉瞬間紅透，周其钺看她那樣子，便知道她懂了。

顧雲慌亂地按住他的手，“不...不行！”

可他想做的事情，她如何阻止得了。胸口一涼，衣裳已經被他解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