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雲渾身一個激靈,不知是因為肩上冰冷的手,還是因為他語焉不詳的話。
她張了張嘴,隻發出了一個疑惑的音節,“...啊?”
傍晚時的那場雪越下越大,窗外已是白茫茫一片。
些許微光透入屋内,顧雲的眼睛終于适應了黑暗,也看清了眼前人的模樣。
他隻着一件單薄外袍,長發半束,身上還冒着微微的寒氣與濕氣。
臉色有些憔悴,神情卻透着一絲病态的興奮。
有那麼一瞬間,顧雲感覺他像是地獄裡爬上來的惡鬼。
惡鬼似是感覺到了她的瑟縮,收回了冰塊似的手,語氣認真地問出了第一句正常話。
“你晚上是怎麼睡着的?”
說是正常,也沒那麼正常,這算什麼問題?
顧雲大腦瘋狂轉動,想不通他是什麼意思,“這...困了就睡着了?”
面前的男人似是對這個答案不滿意,她感覺到他落在自己臉上的視線開始變化。
他仿佛在她身邊編織了一張密不透風的網,她漸漸感覺透不過氣。
“您...您是睡不着嗎?”
也對,不然他為什麼要衣着單薄在雪夜裡瞎晃?
周其钺發出了低低的笑聲。
“還算聰明...”
“你前些天,差點被分食,這些天也能倒頭就睡?”
他湊近了些,陰恻恻地繼續說道:“閉眼的時候,眼前不會閃過那天的慘狀嗎?”
“或者...你不想讓他們付出代價嗎?”
顧雲被他問得呼吸都放輕了。
“我...我想不了那麼多,我現在滿腦子都是找到家人...”
她小心翼翼地繼續說道:“更何況,您的将軍府極好,吃穿不愁,我又怎麼會睡不着覺呢?”
周其钺不滿意她的答案,憑什麼隻他不正常、偏偏是他夜不能寐?
他垂下眼睫,不知在想什麼。
過了會兒,周其钺像是不死心,想拉近她仔細看看她的表情。
而顧雲瞧他沒動靜,正準備挪動一下坐麻的腿。
誰知下一刻,一隻大掌伸來,軟玉隔着薄薄的寝衣溢出指縫。
兩個人都愣住了,誰也沒料到對方的動作。
床帳内,先前陰濕詭異的氣氛驟然變得暧昧起來,時間仿佛在這一瞬凝固。
顧雲的臉騰一下紅了起來,連呼吸都忘記了。
她不敢看對面的人是何神情,悄悄挪動着身子往後退,想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
可那隻手卻随着她的動作追了上來,甚至還暗暗施了力。
顧雲吃痛,終于擡頭看他,令她心顫的是,他好像比方才那副惡鬼的模樣更瘋了。
她拿不準他的意思,聲音裡已失去了冷靜,“...周将軍?”
聽着她有些發顫的聲音,堵在周其钺心裡的那口氣終于順了一些。
這才對...怎麼可能不怕呢?
他方才怎麼沒有想到,救命之恩,以身相許不是正好嗎?
那就讓他看看,她是不是真的不會恨吧...
顧雲見他不僅不退,反而繼續欺身而上,不由得厲聲疾呼。
“周将軍!”
身上的人卻恍若未聞,甚至還勾了勾唇角,一雙好看的鳳眼裡似是流露出了萬種風情。
“怎麼?你不願意?”
若說方才他像是剛從地獄裡爬上來的陰濕惡鬼,現在的他就像一隻皮囊絕佳、遊戲人間已久的豔鬼。
顧雲隻覺今晚大開眼界,可接下來要面對的東西卻讓她膽寒。
她不死心,迎上他危險又迷人的眼神,“我可以不願意嗎!”
果然——
他輕笑,“不可以。”
可恨!不知不覺間她已被他完全制住,現在早已無處可逃。
顧雲暗暗握緊了拳頭,無言地偏開了頭,心裡有些難過。
雖說亂世裡貞潔不值錢,可她也曾幻想過與未來夫婿的新婚夜。
隻不過那時還不知,待她長到可以成婚的年紀時,村子裡的男丁也因為諸方混戰而日漸減少。
她爹娘心氣高,瞧不上剩下的那些歪瓜裂棗,以至于她至今仍未許親。
可笑的是,在被他救的時候,她還以為自己終于碰到了好人。
卻不知,天底下哪有那麼多好運?一切幸運早在暗中預設好了代價。
他的手依舊有些冷,讓她一陣一陣地戰栗。
顧雲内心掙紮不已,她試着接受這一切,卻怎麼也制不住那個越來越大的聲音——
她不願意!
她不甘心,難道被他救了,就活該被予取予求嗎?就算有人因為被救而以身相許,但這決不是她的報恩方式!
終于,顧雲下定決心般,一個拳頭徑直向周其钺的臉上呼去。
周其钺反應也不慢,一個偏頭便躲開了。
顧雲趁他不注意,擡起膝蓋便向他胯|下|頂去,周其钺連忙閃身,顧雲終于掙脫桎梏,趁此機會快步向房門跑去。
可還沒碰到門栓便被攔腰抱了回去。
周其钺陰恻恻的聲音再次在她耳邊響起,“果然,我就說你不像那種乖乖認命的人。”
顧雲被扔在床上,衣襟大敞,胸膛劇烈起伏,感受到自己雙手快速被縛,雙腿也被緊緊夾住,她嘗試着做最後的掙紮。
“周将軍!我十分感謝您的救命之恩,給我些時間,我會掙錢來還您的!”
“哦對了,我也會做很多木構,但凡您需要的地方都可以用我,何必非要強迫我做這種事情呢?”
他看着垂死掙紮的她,欠欠的聲音繼續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