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算是救活了,現在就等着人醒,楚楓和夏初幾人留在這裡也幫不上什麼忙,就準備離開。
夏初本來還擔心放個陌生男人在家裡,會影響陳喜兒,陳喜兒倒是無所謂得很,人命面前哪裡還管得了避嫌的事,她總不能把好不容易救活的人扔出去吧?反正金虎時不時就來騷擾她,她這這附近也沒什麼名聲可言。
回十灣村還是一前三後地走着,石頭一邊啃饅頭一邊抱怨:“黑……夏初也太摳門了,賣了羊肉就給我們買幾個饅頭,裡正爺爺還給我買包子吃呢!”
“不吃給我!”楚楓搶了他手上的饅頭問:“裡正爺爺那是給你買的包子嗎?”
老五倒是不嫌棄,大口大口地啃:“這饅頭也很好吃,還是白面的,比雜糧的好吃。”
石頭把饅頭又從他哥手上搶了回來,面露擔憂地道:“哥,你要是娶了他,他這麼摳門,我以後是不是就吃不到肉了?”
“你本來就該少吃點肉,你看看你這膘厚的。”楚楓說完,在石頭圓鼓鼓的肚子上拍了拍,心說他的黑皮天菜才不是摳門,是會過日子。
路過到石家村的路口,就要跟老五道别了,楚楓便囑咐道:“不要把我想娶夏初的事跟其他人說了,老頭子也不行,”說着掏出一兩銀子遞給老五,“這幾天你沒事就去鎮上幫我盯着趙麻子和金虎,我擔心麻子在夏初手上吃了虧找金虎幫忙。”
他說娶夏初這事還沒有得到夏初的準話,就不能宣揚出去,萬一人家不願意嫁給他,他就還得努力努力,要是傳出去,最後夏初不得不嫁給他,那他不成了道德綁架嗎?
“好,楓哥,我知道了。”老五點頭答應做事,但不接錢,“銀子就不要了,上次買黑麂的錢給我太多,我還沒花完。”
“你拿着,你打聽事也要請人喝酒。”楚楓塞他手裡就轉身走了,走了幾步又回頭叮囑道:“不準到處亂走,找不到路原地待着等人問!”
石頭聽了嘿嘿笑。
老五不好意思地摳了摳腦袋也跟着嘿嘿樂。
夏初回家趁着她奶奶在後院菜地,就把今天賣羊肉的錢拿出來數了數,一共四兩一錢一十文,加上買饅頭花的四十文,就賣了四兩一錢五十文,比起直接賣羊多掙了二兩銀子,他從賣人參的錢裡拿出那半兩碎銀,又将買羊肉的零頭放人參錢裡,這樣他就可以多交四錢銀子給他奶。
李老太看着手上的四兩半銀子,笑得嘴都合不攏,“沒想到這紅燒羊肉這麼好賣。”
夏至用小手把那半兩碎銀在桌上滾着玩,天真道:“羊肉湯也好喝,要是哥能天天撿到羊就好了。”
“哪有那好事,你奶我上山幾年也沒撿到一次,你哥就是運氣好。”李老太說完搶了夏至玩的銀子,“把銀子給奶,你别給我玩小了。”說完把錢收進錢罐子裡,準備抱進屋藏起來。
夏初叫住了她:“奶,我有事跟您說。”
李老太放下錢罐子問:“啥事?”
夏初拉着李老太胳膊道:“您看咱們現在也有點餘錢了,要不送至兒去石家村秀才那裡念書吧,他天天去打擾人夏林多不好。”
夏至一聽要送他去念書,眼睛都亮了:“哥,你要送我去念書?”
夏初揉了揉孩子的包包頭:“對呀,你想去嗎?”
夏至剛想說想去,就想到夏林哥阿娘天天念叨夏林哥讀書要花好多錢,要給先生束脩,還要送節禮,又要買紙筆,眼神暗淡下來,别過頭背對着他哥小聲道:“我不想去。”
夏初看孩子這樣就知道是口是心非,故意道:“奶,你說至兒是不是吃不了讀書的苦?”
李老太點頭:“每天卯時起床,辰時初就要出門背着書箱走四裡地去讀書是挺苦的。”
夏至聽了轉過頭來,大聲道:“我才不怕苦。”
夏初反問他:“不怕苦怎麼不去念書?”
夏至噘着嘴道:“杜大嬸說讀書要花好多錢。”
他口中的杜大嬸是夏滿倉的大兒媳婦杜召瓊,夏林隻要一貪玩,她就會念叨孩子花了多少錢,夏至也因此知道讀書需要很多錢。
夏初抱過她奶的錢罐子晃了晃,裡面銅錢碎銀撞得罐壁叮當響,“咱們家現在有很多錢了呀!”
“你再給我罐子晃碎了!”李老太在他手上拍了一巴掌,搶過錢罐子自己抱着。
夏至噘嘴不滿道:“哥你就是哄我,我又不是不認識錢。”
夏初收起臉上的玩笑,将夏至身子掰過來對着自己,看着人眼睛一本正經道:“至兒,哥會掙錢,以後還會掙更多,你也看到了,哥一天就掙了好幾兩銀子,都夠你兩三年束脩了,所以你不用擔心咱家會沒錢,你就放心去讀,盡力讀好就行。”
夏至聽他這麼說,看向李老太:“奶,我可以去念書嗎?”
“行,可以。”李老太先是應了,又故意虎着臉道:“不過你早上要自己起床,我可不叫你。”
手裡有錢她當然不會反對送孩子去念書,她自己就出身書香門第,當然知道讀書對一個男子意味着什麼,即便考不上科舉,将來謀生也比其他人容易些,那些窮秀才窮書生之所以窮是因為考不上硬要考,又放不下文人的架子去外面做事。
遠的不說就說夏滿倉,他認識字還沒李老太多呢,之所以能當上裡正,不就是因為他會其他人不會嗎?一個裡正雖然每年才五百錢,但他家買地都能買到好的,村裡賣地,村裡人開進出城文書,修房落戶什麼的,找他辦事就沒有誰空着手去的,就算提點青菜那也沒人甩着手去。
另外就是裡正在十裡八村就算有頭臉的人了,人脈什麼的也寬起來,他二兒子夏有田能在縣城把牛馬行開得風生水起,不就是靠他認識人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