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嘴,這就是你師叔的安排。”
柳逢春漠視沈青的抗議,給幾人腳下送了幾張浮空符,居高臨下地觀察目前的局勢。
此刻錢秋因為剛剛的變故已經撤離從前的位置,陳泊風費力修補好關長歲扯開的口子後瘋狂尖叫道:“好一個犧牲自我成全大衆!你既然要舍身送他們離去我今天就成全你!”
陳泊風增加靈力運轉,巨網層層加碼,如印一般一道一道又一道,全部蓋在關長歲頭頂。
關長歲單膝跪在地上,明明是抵抗的姿态,臉上卻依然挂着從容的微笑,他面向陳泊風,歪頭道:“誰說我要死了?”
許苔衣眼尖,指着下方問道:“師兄師兄,你快看,師叔這是要幹嘛?”
此刻浮空的幾人同時低頭向下望,沈青瞬間明白關長歲讓他們遠離意義何為,終于抓狂道:“又來了?又來了?我就知道會是這樣!”
柳逢春疑惑道:“什麼又來了?”
但是突然間他似乎是想起從哪裡聽過關長歲說過類似“誰說我要死了”這種話。
好像就是在他們初遇的那一天。
關長歲瞬間流轉全部靈力彙聚丹田,周身靈力如海水倒灌溪流,水勢濤濤難以容蓄。此刻他丹田充盈膨大,靈力壓縮成滴,一瞬間關長歲體内的壓力竟比外部壓力更甚。
内外壓力相撞,若非關長歲體魄強健,天生靈力純淨,怕是此刻五髒六腑都要被擠壓成泥。
就在丹田即将支撐不住之際,關長歲瞬間調轉靈力方向,周身靈力擠壓過後如閃電循序彙集打向一處,如滾滾江水湧入破嶽劍中,關長歲單腿為軸,手握重劍向前、向上橫掃兩道。
霎時間金光劍刃密織如一堵寬闊城牆,頭頂紅光牢籠瞬間四分五裂,陳泊風和錢秋幾人也頃刻間被劍氣掃蕩,猶如撞上翻湧的江潮,瞬間被卷起飛出數丈之遠,最後被狠狠拍在大地上,口中鮮血狂噴。
就連此刻已在頭頂的柳逢春也難免受到波及。
兵器相撞的锵锵金鳴宛如雛鳳鳴輕啼,土石爆裂的隆隆轟響好似蒼龍怒吼。
關長歲被滾滾煙塵包圍,煙塵之中,竟然還能聽見他略帶喘息的說話聲:“太好了,我早就想,這麼玩了。”
濃煙散去之時,關長歲擡頭向上看去,亮晶晶的雙眼裡有壓抑不住的得意與興奮。
原來這就是他所謂的“爆丹”。
爆丹爆丹,這是仙洲修士人人都會的死招,一生僅用一次,威力巨大,用于和敵人同歸于盡。
隻有最絕望、最孤注一擲的時候,才會有人願意用此招數。
關長歲竟然能調整爆丹威力,在爆體而亡之前瞬間釋放壓力,保證存活的同時獲得數倍當前修為上限的攻擊力。
此時此刻,柳逢春終于辨清藏在關長歲嬉笑面孔之下的底色。
原來這種底色竟是,瘋狂。
關長歲跪坐在地上,用劍支撐着身軀,此招威力巨大卻也消耗巨大,他一般也不輕易動用。
用完之後可以說自己渾身都是破綻,若不能一擊将對方擊破,接下來麻煩的就是他了。
但是好在剛剛包圍他們的那些人此刻連爬起來都費勁,也早已不足為懼。
他仰頭沖柳逢春伸出手道:“老烏,拉一把啊,真站不起來了。”
老烏,什麼東西?
柳逢春腹诽,嘴角卻已不由自主地開始上揚。
他慢慢下落,一把抓住關長歲的手将他拉起,再次用浮空符将此人托住。
雲門仙宗的幾人晃晃悠悠地圍過來,沈青關切地問道:“你怎麼樣?身體還好嗎?金丹沒事吧?”
關長歲收了武器,盤坐在空中,雙手疊在後腦勺上說:“當然沒事,也不看看你師叔是誰,那能是一般人嗎?”
“你吓死我了。”沈青膽戰心驚。
“吓吓好,有利于你成長。”關長歲毫不在意。
許苔衣滿眼星光閃爍,拉着關長歲的衣角說:“師叔,你也太帥了。”
“帥吧,帥就學着點。”
但轉念一想,這話也不對。
“爆丹就不要學了,太危險了。”
沈青搖着他肩膀,恨恨道:“原來你也知道危險啊!危險你還屢次三番地用。”
關長歲被搖得頭暈目眩,說道:“大青青,不要晃不要晃,再晃我要掉下去了。”
他一掌拍開沈青,對着柳逢春道:“你這符挺有意思啊,能帶人飛嗎?有沒有多餘的?多餘的送我們雲門仙宗幾張呗?”
柳逢春此刻心情松弛,說話間不經意帶上些慵懶的調子:“不能,沒有,不送。”
說罷收了腳下的符,飄逸的身軀踏着樹梢遠去。
“賣我們也行啊,不要那麼小氣!”關長歲抻着脖子說話,又回頭看向沈青,“快快快,你禦劍帶我們追上去。”
沈青顯得不是很自信:“我行嗎?”
“你指定行,你現在就欠缺一個鍛煉的機會,快去,千萬不能被他落在身後小瞧了。”
這話猶如火炬一下子點燃了沈青的氣焰。
他堂堂雲門仙宗三代大弟子,還能讓對方看遍了不成?
說罷沈青帶着所有人禦劍起飛,顫顫巍巍地直追柳逢春而去。
關長歲側身坐在最後的劍柄之上,高聲道:“走咯!”
幾人絲毫沒有注意,遠處山崖上有人影一閃而過。
是付啼天帶着毒怨的目光向關長歲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