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刹是食人族,他在人間界的動作太大,已經不可能再讓他逗留下去了,有關他的情報,我希望你……”
藏馬的話還沒說完,五條悟當機立斷打斷了。
“我拒絕哦。”五條悟給出籌碼,“當然,作為情報交換的話,是可以的。”
畫風急轉,五條悟壓根不想結束今天的交涉,他咧嘴露出了“終于到這一Part”的表情,剛才的試探突然變得索然無味起來,他興緻勃勃地湊近藏馬。
“我有超多事情想要知道的啊!”
突然的靠近突破了安全距離,藏馬下意識地擡手抵了一下五條悟,被無下限術阻擋,即便是在相對“安全”的環境中,五條悟依然保持慣常的警惕。
五條悟也注意到兩人之間隔着的“無限”,狀似不經意地道:“我可是挂了自動擋的哦。”
這個倒是沒從“夏油傑”那裡聽說過,藏馬點點頭,沒對這自動檔的無下限術發表什麼意見。
“情報交換沒問題,不過雷刹既然已經不在你手中,那……”那其實你并沒有值得我進行交換的情報。
五條悟打斷道:“情報肯定會有的。妖怪并不是今天才開始在人間界活動,以往沒有被咒術師重視無非是因為能量體系上過于相似,加上之前的妖怪并不強。但前段時間我對過往三級以上任務做了梳理,發現了很多妖怪存在的蛛絲馬迹,你如果想找雷刹,咒術界是最好的助力。”
藏馬遲疑了片刻,期間五條悟的視線一直停留在他身上,他知道對方在觀察自己。
姑且不論五條悟的說辭有多少可信度,對方的确用行動表明了自己并不是一個循規蹈矩的人,這和“夏油傑”口述中的偏執狂有着巨大的差别。
在此之前,藏馬側寫的五條悟應該是那種信念感特别強的人類,這類人的特點是非黑即白,容易從一個極端走向另一個極端,仙水忍就是最好的例子。
但實際情況恰恰相反,在“信念感”這件事上,五條悟處理得相當靈活。
“你想知道什麼?”藏馬試探性地問道,“事實上與魔界相關的事情并不需要保密,隻是感興趣的人不多。”
“說實話哦,我現在最想知道的是你的事情。”五條悟神秘兮兮地說道。
藏馬:“我?”
其實“三年之約”會是個更好的切入點,但五條悟偏要反其道而行,他對藏馬這個個體的感興趣程度遠遠大于什麼妖怪魔界的。
五條悟一臉愉快的說:“說說你的事情吧,随便什麼都行。”
這個要求堪稱無禮至極,普通人或許會覺得被冒犯,但藏馬并沒有。
藏馬其實很少向别人提起自己,浦飯幽助或許是個例外,雖然那一次藏馬也是帶着目的接近。
“比如你現在的狀态有點像‘受肉’,當然人類的成分更多一點,怎麼會這樣的?”五條悟提示性地發問。
這個問題尚在可接受的範圍内,藏馬不帶什麼情緒地回答:“千年前的事情不太記得了,但魔界的日子大同小異,過一天和過一千年沒什麼不同,那個時候我不太安分,結果就被靈界盯上了。”
五條悟安靜地聽他說話。
“近三十年前,靈界針對魔界的大妖怪進行了一輪大圍剿,我可能運氣不好,在負傷後遇上了特攻隊中的精銳小組,死戰後選擇孤注一擲,以靈體狀态逃到了人間界,并托身于一名妊娠期的人類女性。幾個月後分娩,我就成了南野秀一。”
五條悟的視線透過藏馬,仿佛看見了那名生下南野秀一的人類女性。
雖然藏馬極力掩飾,但生物的情緒是有“色彩”的,在提到那名女性時,藏馬整個人都顯得更加溫和,這讓五條悟自見到對方起就豎起來的警鈴逐漸偃旗息鼓。
五條悟打了哈欠:“所以其實是個‘仙鶴報恩’的故事嗎?”
他邊說這句話的時候邊用餘光打量藏馬,那雙流光溢彩的蔚藍色眼睛的存在感太過強烈,即便是隐蔽的動作也讓藏馬立即察覺到了。
“不算吧。”藏馬想了想,又改變了說法,“可能在他人看來比較像?但其實最開始我是打算在妖力基本恢複後就離家出走的,隻是殘留在這具身體裡的、原來屬于人類的那部分靈魂影響到了我,讓我接受了這個身份,繼而留了下來。”
這基本是實話,也是藏馬想到的可以取得他人信賴的最好的解釋。
但五條悟顯然不是一般人,他瞟了一眼藏馬:“藏馬還真是不坦率。”
藏馬:“?”
五條悟道:“我的眼睛看的很清楚哦,你的這具軀體裡根本沒有其他能量,換言之你不可能被其他靈魂所影響。所以啊,承認對人類母親有感情是件很難以啟齒的事情嗎?”
在咒術界中,五條悟的性格之爛幾乎和他的強大一樣家喻戶曉。
他幾乎沒有社交距離,也不太在意别人怎麼看自己,更不會因為某些話會導緻别人不快而刻意改變措辭。
大多時候五條悟想到什麼就去做什麼,即便事後意識到問題,他也極少後悔。
但今天不太一樣。
在他出言嘲諷藏馬的瞬間他就後悔了,以至于這句話最後兩字的尾音含含糊糊地挂在嘴邊。
好在藏馬并沒有表現出任何“生氣”的情緒,他古怪地看了一眼五條悟,神情專注又鄭重。
他平靜地說道:“并不難以啟齒,但又有多少人類會相信,我為了她可以付出一切呢?”
五條悟瞬間被擊中了。